美女狩猎指南(1-30)
万恶淫为首——中国古训
一、厌倦
据说,对女色有着浓厚兴趣的男人,在尝试遍了这现实世界能够提供的有限的游戏方式之后,也会产生连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厌倦。
而这样的感觉一旦产生,便会癌症一般地发展成为对整个社会和人生的无端憎恶。
也可以这么说,如果在那方面没有更刺激的事情发生的话,连体验者本人或许也会自我封闭地、自然无疾地一点点死掉,死得连自己都毫不知道。
若上述说法成立的话,三十六岁的小昭便是生活在这样的现实腐臭烂沟里的男人。
在他居住的这座大城市里面,有着许多的歌厅、发廊和洗浴中心。这些地方,其实便是挂羊头卖狗肉的色情场所,吸引着小昭这样的客人频频光顾。
然而,对于小昭来说,天长日久、昼夜交错的寻欢作乐,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的新鲜与冲动。
而且,过度的消耗,已经在小昭身上导引出了阳萎的先兆。小昭心里明白,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活着也便没有什么意思了,说不定,会去自杀的。这便是所谓的物极必反啊。
这样的厌世心情,有时,也会传染到与小昭有染的女人的身上。这些整日与男人厮混的阴柔生物总是能够敏锐地捕捉到异性微妙的情绪变化。
一次,在一家歌厅,一位熟识的小姐对小昭说:“看样子,你的状态很不好呀。
是因为女人么?我知道一个去处,一定能使你振作起来。
说罢,递给小昭一张带广告图案的优惠卡。上面写着一行字:欢迎光临美女狩猎俱乐部。
“是什么呢?”小昭单臂支撑着沙袋般冗重的身子,半倚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斜视了一眼。
“是一位朋友请我帮忙介绍顾客的。据说在那个地方,男人可以像真正的狩猎动物一样捕获女人。”
“真正的狩猎动物一样?”
小昭因长年熬夜而死鱼样的浮肿双眸,忽然迸发出日冕一般的赤炽光色,着实吓了女人一跳。她于是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是啊,去过的,都说是人生中最最刺激的。不妨去试一试吧,或许,可以找回你作为男人的那样一种生命呢。”
但昏噩的小昭第二天便忘了此事,只是,过了一周,才想了起来。那是在与眼镜和胖子两位朋友相聚时。他们是小昭的同事,也都有猎艳的喜好。此时,他们也都沉沦入了与小昭相似的状态。
小昭便把那天晚上小姐讲的事情,告诉了眼镜和胖子。他们也很感兴趣,但都将信将疑。
二、俱乐部
先试着拨打电话联系,果然有这么一家俱乐部。是一位女孩接的电话。她请他们最好当面来看一看、谈一谈。
小昭他们便按地址找去了,原来,办公地点设在一座极为普通的公寓里面。
仅有门牌号码,却并没有什么“美女狩猎俱乐部”的大字招牌。
在这个道上行走的家伙,都明白不事张扬的道理。或许,这才喻示着“美女狩猎俱乐部”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吧。三个人会意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两居室的客厅改成了简陋的办公室的样子,惟一的一张桌子前,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在做接待。年纪虽然不大,却显现出阅历颇丰的成熟。
醒目的,是墙上贴着的一组带有色情意味的照片,拍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没穿内衣的身上披着虎豹皮服,生猛性感,令访客心跳难抑。
“欢迎光临美女狩猎俱乐部!”做接待的女孩热情地迎上来。小昭忙说,是按照优惠卡上的说明,找过来的。
“想知道公司详情,请先看看这份介绍吧。”女孩把一本印制精美的手册,分递给三人。他们看去,见封面上写着《美女狩猎指南》。
最打眼的,是这样的广告词:“真男人的游戏,成功者的运动。”打开来,便是有关俱乐部的介绍。
映入眼帘的,有这样的文字:俱乐部是适应都市休闲生活的发展而成立的,目的是为成功男人提供更具有刺激性的娱乐活动。性是俱乐部活动的核心内容。
不过,获得女人的方式,却不同于一般。简单来说,俱乐部向客人提供一等一的美女,但不是在包房里,而是在野外,女人便是不断奔跑中的野兽,要由男人自己去捕获,捕获后可以进行包括性交在内的任何处置。女人手中持有武器,对没有能力捕捉到她们的男人,格杀勿论。而男人在面临危险时,也可以对女人采取极端的手段,包括当场射杀她们。
手册中也附有女人的图片,与墙上的是一样的,只是,数量更多。青春少女的惊艳之美,连小昭、眼镜和胖子这样阅历的人物,也从不曾见过,给人的感觉是,这些女人,不是这个世间的生物,倒像是下凡的仙女。
再往后翻,便见到了带着淫邪笑容的中年男人在丛林中用步枪瞄准她们的照片。
末页,有一句广告语般的注释:本俱乐部提供的一切项目都不是虚拟现实。
看完了,三个男人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一阵,小昭才梦游归来似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真酷!”
胖子嗓音颤抖着说:“就、就是说,在这里,可以随、随便杀人罗?”
负责接待的少女说:“可以这么说。不过,杀人并不是目的啊,与女人做爱才是哟。另外,也不能说是随便啊。首先,参与游戏的顾客,必须与公司签订生死文书。
其次,因为猎物的成本很高,顾客如果一定要射杀她们,也不得超过一定数量。如果超过了,客人除了要被处以大额罚金外,严重的,还会受到俱乐部更严厉的惩处。第三,就是客人也有可能被猎物杀死。“
“呀,太过分了吧。”
“这正是游戏的规则啊,也是游戏的刺激处。”
“就是说,客人也要带武器罗?”
“是的。客人的武器,比女人的要齐备和强大。这样,就能够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客人一般都会顺利捕获到猎物吧?”
“绝大部分情况是这样的,不过,也有运气不好的笨蛋,死在了女人的手中”
“这个比例,是多大呢?”
“对不起,这是公司的秘密。另外,我们觉得,留个悬念给客人也挺好的。”
“这样的俱乐部,听起来很恐怖啊,真正有勇气参与的客人,恐怕没有几个吧?”
胖子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不,与你想像的不一样,恰恰非常多。有的顾客,甚至是慕名从海外赶来的呢。”
“这就不可思议了。”
“这个嘛,你们要参加了,便会知道的。”女孩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
“俱乐部活动的场所,在哪里呢?我猜不会就在这座城市里吧?”眼镜眨巴着狡黠的眼睛。
“实话说,是在一个海岛上。如果同意参加,俱乐部将为你们安排好行程。”
“那些女人,也与俱乐部鉴订了生死文书么?我们真的不会被当成杀人犯送上法庭吧?”小昭仍然有些担心。
“这一点,请完全放心。让我再解释清楚一些吧:这些女人,在人类社会中其实是没有任何地位的,不受法律的保护。简单来说,她们是由基因工程公司批量产生的标准型号生物。不,当然不是机器人,都是货真价实、有血有肉、貌若天仙的大活女人,只是没有在派出所上户籍,打个比方,就像是用避孕药养在池塘里的蟮鱼一样。”
少女认认真真地说着,目光像是寒意沏骨的地下河,直接注入了三个男人空落而崎岖的心底。
小昭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看到照片上的那些女人时,会有仙女般的感觉。原来,并不是从母体中自然孕育出来的生命呀。
三、死与性的结合
从俱乐部出来后,在开车回去的路上,三人随便聊了些别的事情,没有谁再提到美女狩猎这几个字。
相互告别后,小昭回到家里,脑海里满是那些图片上的少女。他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想像她们被强奸后又被射杀、或者射杀后又被强奸的样子。
那血淋淋的场面,竟然令他产生了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神往。
但是,一旦进入,参与者也可能会死掉。这正是这个游戏不同一般的地方。
他倒吸一口冷气,忽然觉得浑身上下极不舒坦,忍不住把手伸向了下面,揉搓起那玩意来。
一连手淫了三次,都达到了高潮。很久没有用这种方式了,也很久没有这样淋漓酣畅了。
全身虚脱的小昭仿佛尸体似地躺了一天,也没有下床来吃东西。夜晚来临了,他却毫无睡意。
他想,成立这样的俱乐部,到底是什么人的主意呢?那个发起者,在女人方面,一定是个极厉害的高手吧?
另外,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家俱乐部呢?
半夜,小昭仍圆睁着双眼。这时,电话响了。是眼镜打来的。
原来,眼镜和胖子也睡不着觉,要找小昭商议去俱乐部报名的事。
“我也正这么想呢,”小昭呼地一声从床上跃了起来。“你们等着,我马上过来。”
三位好朋友找了一家通宵营业的小酒馆,一直喝到凌晨,在酩酊中,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神秘俱乐部洋溢着的死与性相结合的极度快感。
不惜以死去换取性的快乐,这使他们觉得,以前自己做的,不过都是颓废和虚妄的小孩子游戏。心中顿然升起了一股豪迈之情。这才是要从臭哄哄的阴沟里爬出来的样子。
四、训练
报名费相当不菲。这当然跟这项特殊活动的内容有关了。前面已经说了,仅仅美女的成本,便很高啊。看起来,俱乐部服务的对象,的确是有一定层次的。
小昭他们在单位,本职的收入并不高,但三人在外面都有兼职,小昭在与朝鲜人做农产品生意,胖子炒股票赚了不少钱,眼镜则开有一家文化传播公司,但就是这样,看到俱乐部列出的费用单子,也暗暗心惊。
可以说,能够舍得下身家性命,花大价钱来搏这么一次体验的,就其本人来说,也算得上是这个社会上特立独行的精英人物了。
先是进行严格的体检,然后,签订生死文书。又交纳押金,购买保险。根据规则,如果客人在狩猎过程中发生意外,或射杀了超出规定数量的猎物,则押金不再退还。
出发前,客人们接受了相关的培训,比如,如何认识女人的危险性,如何使用地形图,如何通过气味识别猎物,等等。
参加本轮狩猎活动的,一共有二十四个人,来自祖国各地,其中也有台港澳地区的客人。海外来宾则是一位美国人和一位日本人。
训练时,众人都戴着面罩和头盔,光看外表,活脱脱便是一群恐怖分子。这一点,大家也都能够理解。毕竟,过几天离开了俱乐部,又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体面人物,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不管怎么说,这样一副打扮,却仿佛使大家更具备了男人的气质。
但客人们到底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他们又都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来到这里的呢?这仍然引起了小昭的好奇。
教官便是那位负责接待的少女,现在,换上迷彩服,扎上武装带,一副英姿飒爽、性感迷人的样子,却有一种把男人玩弄于股掌间的老到。这样一种仿佛是与男人暗中较劲抗衡的微妙感觉,本身足已使大家对狩猎充满期待和遐想。
客人们领取了必需的装备,包括水、干粮、头盔、防弹衣、红外夜视仪、GPS、报警装置、信号枪、急救包、睡袋、手电、防水火柴、指南针、锯条、绳索等,当然,还有枪支弹药。整个感觉,就像是特种兵进行野外生存训练。
“女人是一种特别的野兽,不这样全副武装,是对付不了的。”美少女教官正色道。
武器是一种特制的猎枪,是用国产某式突击步枪改造的,可以使用两种子弹。
一种是麻醉弹,数量每人有三十粒。另一种是真正的子弹,每人配发十粒。
另外,每个人还得到了一把日本军刀。
握住冰冷的枪杆和刀柄,小昭真切地觉得,一种新鲜的生命,正在自己的身体深处潜滋暗长。他耳畔不禁又回响起了歌厅小姐的话语:“是啊,去过的,都说是人生中最最刺激的。不妨去试一试吧,或许,可以找回你作为男人的那样一种生命呢。”
客人不过瞬间的走神,也被教官看在了眼里。她神情严肃地叮嘱道:“一定要爱护和使用好武器啊,这便是你们的生命,也是女人们的生命。”
她又补充说:“另外,实弹是宝贵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得随便使用。”
“是!”男人们像小学生一样回答。
又在市郊的一座小山上进行了实地射击和越野训练。其实,大学军训时,小昭等人也都习练过这一套。结果,在实弹打靶时,小昭打了八环,眼镜九环,只有胖子差一些,仅有五环。
大家打趣道:“这下,你可要担心啊。”胖子阴沉着脸。
最后,是分发一种红色的药丸。
“不是被俘时自杀用的毒药,而是一种迅速恢复体力和欲望的基因合成药物。
比鹿鞭的作用强百倍呢。狩猎成绩好的人,十分用得着。“
年轻女教官的话音还没落地,男人们都浪荡地放声大笑了。不过,因为心情略带紧张,笑得不免有些做作。
五、参观
出发前的一天,按照训练的程序,是去看样本,也就是正面考察即将要去猎狩的对象。
“先看一看比较好,可以有个心理准备。以前,我们没有安排这个程序,结果,有人一上岛便尿裤子了。”教官说。
大巴再次把客人们带到了郊区。在山脚下,伫立着一排白色的欧式房屋,如果不作说明的话,根本不知道这便是基因工程公司的厂房,还以为是大款的别墅呢。
客人们先是被带到一间大会议室里,由据说是美国归来的一位博士,介绍猎物的生产流程。做这样的安排,完全是为了进一步打消个别人对捕猎的负罪感。
博士是一位消瘦的矮个子,三十多岁,他带着一副昏睡般的表情说:“我们所做的这份工作,不用说比科幻小说,就是比起现实主义文学来,也一点不新鲜。
出售和制造生命的历史,始于传统上称为启蒙运动的那个时期,早至十六和十七世纪,西方国家就出现了这样的先进思想。代表人物有伽利略、牛顿、开普勒、笛卡尔和洛克等人。他们彻底改变了我们看待自然和看待自己的方式。他们促成了生物不过是复杂机器这样一种看法的形成。地球上最神奇的产物──人体,没有逃脱这场观念上的革命。简而言之,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人不过是一种直立行走的机器。“
随着博士的讲述,投影屏幕上,呈现了从猿到人的进化图,以及他所提到的那几位伟大的科学家的头像,表情都深不可测。小昭在心里,估摸着他们每个人的性倾向。
小昭听见有人小声说:“典型的机械论原则。”
博士接着说:“而真正把观念变为现实,则要稍晚一些。”他又从孟德尔的大豆实验,一直讲到罗斯林研究所的克隆羊。
“后来,风险资本也开始介入这个领域,终极人体商场的概念,随着基因工程公司的出现,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便诞生了。国内其实也一直在做,只是不像西方那样,闹得尽人皆知吧。”博士说,“从单纯的技术角度讲,这一切并非不可思议。最重要的是观念上的革命。”
博士在提到内切酶、DNA剪切、基因的大规模重组、显微注射、克隆、人造
子宫和跳跃发育等概念时,脸上才闪射出了些许生动的表情。对这一段,小昭似听非听。
博士总结道:“总之,把天下优秀女人的基因都拼接到一起,这样,就可以在实验室里以工业化方法制造出她们,这可是百分之百的优秀女人呀,完全按照抽样调查确定的男人口味来设计。而我们的工厂,则相当于一个大型的孵化器。
最伟大的技术成就是,由于制造出了分泌快速生长激素的基因,新生儿在两年内便可以达到性成熟,长成可供消费的商品。这样,就大大缩短了生产周期,节省了成本。“有客人提问:”但是,法律和道德方面的障碍呢?比如,国际上对胚胎克隆的反对?“
“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博士像是有些不安,清了清嗓子,努力作着解释。
“如果一件事情确实对社会上大多数人有益,那么,它便会被逐渐允许和接受。再说,按我们的法则制造出来的生物,从专业技术的立场上看,根本不能称作是人类。而且,我们也得到了政府的特批,是作为试点而存在着的,今后,要为本地经济的发展作贡献呀。只是,考虑到美女狩猎还是一种过于前卫的观念,公司一直保持低调。所以,你们不必有任何顾虑。”
小昭不太明白,博士所说的对大多数人有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也许,是指像小昭这样的好色之徒吧,这个疾速膨胀着的群体,或许真的已成为社会上的大多数了呢,他们的价值和口味,也便是这个世界的价值和口味。
只是,到底是他们自愿加入这个阵营的呢,还是受着什么外力的逼迫?这一点,小昭平时倒很少去想。
不过,他仍然怀疑政府真的会特批。这有可能是欺骗。但既然能在市郊不为人知地搞出这么一大片“人造子宫”,他们便一定有自己的办法。什么都无所谓。
在这个时代,关键是,有钱便什么都搞得掂,存在便是合理的。这么一想,小昭便觉得一切都好理解了。
六、“肋骨”
接下来,是参观厂区。试瓶、氧气管、液体、培养基、针筒、显微镜、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这些,都引起了客人们的兴趣。
等到进入一个粉红色的环形工作区的时候,感觉便更不同了,人群中升腾起了宛如参观兵马俑似的兴奋。在这里,客人们看到,在一个巨型游泳池般的大坑里,几百名模样逗人的女童正在玩耍,有的在搭积木,有的逗着洋娃娃,有的在互相追逐。有十几位阿姨照应着她们。
教官说:“这是未成年人区。”
原来,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出生不久的基因工程女孩呀。第一次见到被反复介绍过的猎物实体,客人们瞪大了眼睛。从女童们尚未成熟的躯体和面容上,也看得出来,与正常的女孩相比,这一群更加健康漂亮,而每个小家伙所具备的一种让男人心颤的内在美丽,更是催生着参观者对未来的性幻想。
教官不让大家多逗留,催促着继续往前走,跟着,便出现了“成年人区”字样的牌子。
这个时候,客人们的眼睛里冒出了更加闪亮的火花,有的人几乎抬不动腿了。
在厂房隧道般的生产区的两侧,连踵地排列着一座座巨大的圆形玻璃房子,每座里面,或坐、或站、或躺着几十名赤裸的美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关在动物园笼子里的狼獾或猞猁。
只需要瞟上一眼,便会明白,全都是无可挑剔的绝世佳人,按照她们在此地的出生年龄,不过两三岁,但是,却拥有了青春少女的完美身材和优秀气质,每个人,看上去都在十七八岁左右。
一股滚烫的血液哗地一声顺着脊椎喷涌进了小昭的下丘脑。他赶紧扶住胖子,才控制住了身体的摇晃。
因为是隔着单向玻璃看过去的,关在笼子中的女孩并不能看见参观者。她们有的互相倚靠着说笑,有的在吃看管员送来的食物,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出神地想着心事。
教官让人打开了一个玻璃房子的铁门,从里面牵出了一个女孩,直接带到了男人们的面前。
“大家可以近距离看清楚一些。这就是你们明天将要对付的猎物。”教官说。
大家面红耳赤地看去,见这个少女,个子有一米六五左右,披着一头长长的黑发,有着模特一样的身材,长着一张东方与西方人混血的面孔。五官无一处不俏丽,三围无一处不得体。女孩的目光,清泉般纯净,大方地看着男人,毫不羞涩。
小昭的脸在发热,下体那个部位也有了反应。他看看别的男人,因为戴着面罩,看不出表情。但是,他能猜到他们心里想些什么。
他听见有人在小声说:“我快受不了啦。快让我上岛去吧。”
这时,教官说:“现在,进行参观的最后一个项目,你们将看到,死,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说着,她伸出右手,捏住少女的脖颈。而少女微笑着看她,活脱脱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哪里有丝毫“野兽”的感觉?
教官侧过头来,和蔼可亲地对大家说:“睁大眼睛,让我来打消你们残存的顾虑吧。”
一边说着,手便开始攥紧并转动。从少女的脖子后面发出了骨头折断的声音。
这天仙般的生物才感到不对劲,挣扎着试图逃脱,却一切都晚了。
教官一松手,少女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男人们嘘了一口长气,似乎,不是为女孩的死,而是为教官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小昭不禁害怕地猜想,教官本人是否也是基因工程的一种特殊产品呢?
从死者和教官的身上,都直接地体会到了“直立行走的机器”的感觉,或者,更确切来讲,是“直立行走的肋骨”吧,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不是男人被关在玻璃笼子中。一切的存在都必须符合进化论和神创论的原则。
根据《圣经》的说法,世界上的第一个女人夏娃,是上帝用亚当身上的一根肋骨制造出来的。
不过,被杀死的女人没有作丝毫反抗,使人感到,猎物的危险性,恐怕并没有教官说的那么厉害吧。
“看清楚了吧,狩猎并不是一件在心理上多么困难的事情。如果付得起钱,你们也可以杀死她们。谁也不会被当做杀人犯而送上刑场的。”教官像是有些厌烦地掏出纸巾,擦了擦手。
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没有科学的进步,这一切都是难以想像的。”
小昭看看地上的尸体,又看看玻璃笼子。其余的女孩,仍在静静地吃、睡和玩耍,对发生在眼前的恐怖事件,根本没有在意。
小昭不禁想到,旅游区的野味餐厅为了招徕客人,在餐厅一旁圈养了动物,厨师随时拿出鲜活的火鸡和驼鸟当众宰杀,而那些还没有轮上的家伙,看着同伴的死去,仍是一副安然自得、置身事外的样子。
所以说,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女性啊。小昭不禁对与她们的真实接触,产生了更加迫切的渴求。
教官说:“作为人工培养的生物,她们与世隔绝,具有至纯的品性,所以还不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呢。但是,在真正的狩猎场上,在与男性顾客正面接触后,她们中却有许多人懂得了。那是在捕猎与被猎的过程中进化出来的全新体验。毕竟,她们是比我们早熟的超级人类,也更加敏感和懂事。这样的女人,因此具备了真正的危险性。”说到这里,她加重了语气:“男人们,你们可要小心啊。”
这天夜里,客人们集体住在俱乐部安排的宾馆里。小昭很晚都睡不着,满脑子不断过着一个女人扭断另一个女人脖颈的电影片断。早上,一睁眼,小昭发现,自己的那玩意竟硬起来了,叫做“晨挺”的,这些年便没有过了。
七、岛屿
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客人们便被唤醒,乘坐一辆大巴赶赴机场。
经过两小时的空中旅行,抵达了南方的某市。没有出机场,便又直接换乘一架米八直升机。直升机飞越城市、河流、水田和丘陵。机上,除了个别人说了几个黄色笑话,大部分人默然不语,有的人拿出地形图,埋着头久久审视。
半个多小时后,下方出现了蛇行的海岸线,紧接着,便是藏蓝色的滔滔大海了。
又飞了二十几分钟,远远地,看见波涛间露出了一个岛屿。
“那便是我们的目的地,”教官说。“普陀岛。”
从空中看下去,普陀岛像一片若沉若浮的树叶,在无际的大海中格外醒目。
见惯了城市的高楼大厦,小昭不禁为即将要到达的地方着迷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很久以前,就在梦中到过这个地方啊。
岛上山峦起伏,林木茂密,有的地方裸露出黑黄色的峭壁。草原、丘陵和海滩则给人舒缓的感觉。最高的一座山巅上,耸立着一尊观音像,使岛子又显现出了旅游风景区的典型特征。用望远镜仔细一看,这观音像有点奇怪,它不是寺庙中常见的那种千手观音或多手观音,而是整个地弄成了一个十字架的样子。
小昭觉得,这样一来,观音的模样十分突兀,倒有点像是男人坚挺的性器,他却不好意思说出来。但事实上,观音却是严格按照女性的形象塑造的。
教官看着观音像,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她自言自语道:“咦,上次我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啊。岛上的女人们怎么可能造出这样的东西呢?还是前几次狩猎的客人为了纪念他们的经历,偷偷返回来修造的?”
又飞近了一些,绿树掩映下,看得见隐隐绰绰的白色建筑物了。教官说,那便是女人们的栖身地,也是客人们捐资修建的。每年总是有早先的客人重返岛屿,却不是为着狩猎。用望远镜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在房屋与山石间奔跑或行走的女人,都赤身裸体,有的人惊惶地抬头看直升机,有的人在找灌木丛躲起来。
胖子很兴奋,用枪瞄着下面,口里不断发出“叭、叭”的声音。
小昭心想,那些躲避的女人,一定知道,这来自空中的不速之客都是些什么样的货色吧。她们就要大难临头了,所以才那么奔逃吧。毕竟,与餐厅里的家禽还是不一样啊,看起来,的确不是仍人宰割的。
直升机刮起一阵旋风,降落在山脚下的一个简易停机坪上。在教官的指示下,一身狩猎装束的客人逐一走下直升机,好奇而紧张地四处张望,却不见一个猎物。
教官说:“她们看到这么多人来,都吓得跑得远远的了。大家先休息一刻钟,然后,便要开始分头行动了。再说一遍,每个人只准在划定的区域里狩猎,不得擅自闯入别人的领地。如果谁实在坚持不了,要中途退出,可以用信号枪联系,我派直升机来接他走。我会在那里等候你们的。”
她用下巴一指大海。海平线上,有一艘大船的影子。说罢,教官登上直升机,向那艘船飞去了。
眼镜带着玩世不恭的神情看着直升机的屁股,嘴里冒出一句:“这么说来,她不就等于是妈咪么?”众人都笑了。
现在,仅剩下客人们了,大家彼此打量了一番,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歇息了一小会儿,便小心翼翼地陆续走进丛林,一个个消失了。
小昭、眼镜和胖子互击了一下掌,也解散了。但他们也商量好,到了傍晚,再相聚一次,交流情况,检讨战绩。
按照规则,客人在狩猎的过程中是不能互相沟通的,也没有发放无线电通信仪。
三位朋友便根据地形图,选好了碰头的地点。
八、女人的气味
普陀岛位于亚热带与热带相交的南方海域,面积三百六十平方公里。地形东高西低,靠东部海岸一侧纵贯着一道连绵起伏的山脉,主峰海拔八百二十米,在山顶上,仿佛是一夜间不明原因地忽然耸立起了女性特征十分明显的观音像,成为了本岛的标志性建筑物。往西过度到丘陵和平原。岛上有河流、溪泉和沼泽,生长着千奇百怪的植物,呈现出夏威夷一般的度假意趣浓郁的自然风光。
岛子被人工用铁丝网分割成了三十几个活动区域,每个客人都有自己的特定分区。据介绍,这是为了避免客人之间因为争夺资源而发生冲突而设置的。每个区域,都投放了相当数量的女人,足以维持数十位客人为时一周左右的狩猎所需。
小昭被分派到了午区,是在岛子的东部山区。从地形图上看,有三四道郁郁葱葱的平缓山谷,其间点缀着峭壁和悬崖。岛上最主要的一条河流也在这里发源。
大部分地区都被森林和灌木丛覆盖。除了女人外,动物便是野猪、蛇、兔、老鼠、飞禽与昆虫了。
在山野和草地上,人工开辟了一些小径。不时能见到醒目的路标,上面注明,这里通向女人的取食区,这里通往取水区,这里有女人们的嬉戏场所,等等。可以推测,无非是俱乐部为了方便客人而设置的,但对岛上的居民是否也有意义呢?
这一点,却要依靠猎手们自己去发现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路标的设置,使得这岛子像是一个正常情况下的旅游点了。
初次登岛的客人,也便拥有了一份放松的心情,不再像在直升机上那样紧张。
小昭全副武装,蒙着面,背着军用背包,挎着步枪,一个人在旷野中行走,感到十分新鲜却又有些不太自然。以前,出去猎艳,所去之处都是灯红酒绿、歌欢舞畅的场所,而在这远离大陆的孤岛上,陪伴人的,仅仅是海风、杂草与乱石。
以前,大部分时间他也都是与眼镜和胖子一起行动。偶尔也有单独一人的,那时就已觉得少了点什么。但眼下却一定要单枪匹马,自己为自己的行为,不,生命,负责了。
不过,既然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来到了这里,便一定要换一种心态。小昭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适应新的环境。
很快,便来到了一个山口。小昭看了看路标,选取了那条通往女人取水区的道路。根据训练中介绍的经验,在那样的地方,比较容易找到猎物。
路是沙石性质的,偶尔能见到人类的脚印,令小昭眼睛一亮。脚印是赤裸的,看样子是女人留下的。有一些昆虫朝着与小昭行走的同一个方向快活地飞去。
一路上,小昭没有见到猎物。他猜想,她们大概在很远的地方,就嗅到了他的到来,便像怕人而敏感的小动物一样,逃匿和躲藏起来了。
不过,如此一来,倒愈发有了做猎人的兴味。优秀的猎人,是需要耐心的,才能捕获到猎物,而这样才会有趣呀。
路两旁,长着令人叹为观止的椰子树和波萝树,时常也可以见到散落着的带降落伞的罐头和饼干盒,像是空投给岛上女人们的食物,却不知道是俱乐部所为,还是早一批客人的恩惠。有的已经被打开了。但更多的,却不曾有人动过。不少都烂掉了。
转过一个山岬,树木变得稀疏了,眼前出现了一座白色的干栏式两层砖楼,一角已经坍塌,墙壁斑驳脱落,台阶上杂草丛生。
这时,一只黑色的大鸟飞过来,落在屋檐上,哇哇乱叫。竟是一只乌鸦。
在这岛上,怎么会有这种鸟儿呢?乌鸦发出让人心烦的叫声,目不转睛地直勾勾盯着小昭,看得他背上冒出一溜虚汗。
这时,小昭嗅到了一股特别的气味。他的汗毛竖立了起来。
气味相当刺鼻,引发了类似于肛交的熟悉感觉。小昭循着那异味寻找过去,在楼房的门厅处发现了一堆像是人类的粪便。他激动地俯下身去,看见其形状比男人的要小一些。凭直觉,他认定这是雌性动物的排泄物。但是,这东西早已经冷却了,所以,并没有使小昭的亢奋进一步发展。
小昭疾步冲进楼房,到每个房间查看。一些屋子里凌乱地搁放着像是还没有使用过的桌椅和柜子,有的房间里有床铺,但仿佛从来没有人睡过。小昭还发现了香水、木梳、镜子一类的东西,崭新得也不像是有人用过的样子。
可能,这些家俱和物品也都是俱乐部或者客人们提供的吧。小昭不禁又回想起了参观厂区时见到的情形。毫无疑问,俱乐部也一定向女人们传授了人类社会的文明习俗,包括女孩子应守的行为规则,但是,极可能也是一种应景式的吧,两岁的“孩童”一上岛,便统统地忘记了。
小昭看了一圈,也没有见着半个人影。他纳闷而遗憾地走出楼房,这时,又闻到了一股气味,跟刚才的气味略有不同。但报警器并没有鸣响。他循着那味儿,绕到楼房的后面。这里,味道一下子变得浓烈了。
小昭警觉地猫下身子,藏在一棵芒果树的后面。半天,前方也没有动静。他才蹑手蹑足地走出来,又前行了五六米,发现了那股怪味的来源。
在一堆半人高的杂草丛里,躺着一具女人赤裸的尸体,已经腐烂,有的地方连白骨都露出来了。仍可以清晰地看见,女人的前额上有一个小小的窟窿,显然是子弹击穿的,血早已经凝固了。
苍蝇和蛆虫在尸体上堆满一层,连小昭来到了近前,它们都不愿飞散去。这便是捕猎场面的实际写照么?小昭一阵反呕,眼光却恋恋不舍地投向女人烂掉的下体。
在那个勉强还能看得出三角形的地方,分明聚集了比别处更多的苍蝇和蛆虫。
虽然高度腐败,但散落在翠绿草丛中的几根漆黑发亮的阴毛仍然历历在目,而且,看得出来,这女人相当年轻,生前眉清目秀,体态婀娜,是十分吸引男人的那种类型。
这样的场面,可是在城市里,见不到的实景呀。小昭已有些招架不住,心口嘣嘣乱跳,急忙掉头离开了。
这时,乌鸦大叫一声,从他头上飞过。
九、首次狩猎
对照着地图和GPS 仪显示出的位置,又走了一阵,便听到了越来越大的水声。
隔了树丛,可以看到河流是从一处五六十米高的悬崖上淌流下来的,在那里,形成了一道清晰可人的瀑布。雾气蒸腾,声若雷鸣,彩虹叠现,景色如若一幅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油画。瀑布的跌宕声使海浪的声音成为了背景伴奏。
水流从瀑布下面的深潭出发,开始了新的旅程,很快变得温顺而柔弱了。岛上没有一丝污染,河水清澈见底,有一些五颜六色的鱼儿在游动。叫不出名字的大片野花在沿岸静静地盛开,像是永远也等不来人采撷。
河流在小昭的左前方,形成了两个三角洲,岸边滚满褐色闪亮的石头,狗尾巴草都长疯了,一排笔挺的椰子树少女般迎风亭亭伫立,像在召唤客人。
面对自然界以毫无雕饰的态度尽情展现出来的美丽,小昭不禁产生了一种来到天堂的感觉。城市,的确是已经腐坏了。他想,怪不得有那么多人报名上岛呀。
就算真的死在这里,不也很惬意么。
但小昭仍然不敢走得太靠近水边,而是按照训练时学到的要领,在距河岸三十米开外的树丛中埋伏下来,开始等待。一些优雅的小虫子和花蝴蝶围着他飞舞,发出悦耳的声音。
过了大概三根烟的功夫,树丛间有了响动。小昭警觉地看去,见原来是一头胖胖的野猪摇摇晃晃走到河边来喝水。他不禁微笑了。
野猪喝完水,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过了一阵,树丛又摇动起来。这一次,是一队羚羊。小昭只好耐心地继续等待。大概是下午两点半左右,终于出现了两个全身赤裸的少女。她们一路说笑,手提瓦罐,走向河边。
小昭揉揉眼睛,确认这次见到的是真正的活动猎物。初次在野外遭遇作为捕猎对象而存在的女人,不施脂粉,自然清纯,在和风、绿树和净水的相伴下自由地行动,与那城市里不通风的歌舞厅中的所见大不一样,这不由得小昭几乎要惊叫出声。
而这也与昨天在工厂中见到的女人有着不同啊,那被圈养在笼子中的美女,仅能激发起单纯的性欲,而现在,男人心里却浮现出了另一番美好的情愫。但是,如果不是经过昨天的实地考察,有了良好的心理准备,说不定,小昭会当场晕倒的。汲水的少女实在是太美丽了。
虽然相距不算太远,小昭也禁不住举起望远镜,朝她们看去,从面庞上的每一处青春红晕,一直看到坚挺的乳头、结实的腹部和饱满的下身。
这就是所谓的基因生物么?却看不到高科技的丝毫人工痕迹。一切都自然和完美得让人心悸。甚至,她们连蚂蟥也不用担心,也许,是体内本就嵌入了令吸血虫畏惧的基因片断吧。而小昭却是全身绑扎得紧紧的,并且,在露出来的部位,喷上了驱蟥剂。
惟一与想像中不同的是,她们的身上并没有披虎豹皮衣。看来,那些让人心悸的照片仅是俱乐部的广告创意吧。
这个时候,小昭裤裆里的那东西,不知不觉间硬了起来。
他也注意到了,她们身上,都斜背着木制的弓弩,腰上用一根绳子斜系着插满箭矢的树皮囊袋。
这提醒着小昭,他面对的,可不是歌舞厅里用钱就可以随便买到的性商品呀。
这里的女人,一定充满了野性和暴力。这令他更加兴奋了。
浑身闪光的少女走到河边,优美地勾下身开始用瓦罐取水,嬉笑声一阵阵传来,仿佛,她们一点也不知道这岛上正活动着危险的异性猎人。这使小昭觉得奇怪。难道,这两个少女刚才没有看到直升机食腐秃鹫般的身影么?
他却忍耐不住了,不再往下想,举枪瞄准,并产生了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从来,便没有这样与女人打交道呀。小昭犹豫了。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发抖的手,这笨拙的猎人急急地扣动板机,却没有击中任何猎物。听到枪声,两个女人回头看了一眼,扔掉瓦罐便往丛林中飞跑。
小昭一急,腾地站起身来,又连开两枪,一个女人应声跌倒了。另一个,却飞快跑进了丛林,不见了。
小昭用的是麻醉弹,女人倒地后便再没有起来。小昭却不敢马上过去,先是朝四周打量了一阵,直到确认没有危险,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
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女人,心儿咚咚跳着,站在她身边俯看。被击中的女人是仆倒下去的,一腿略曲,脊背朝天,展示着流水一样的柔和曲线,腰肢十分清晰,皮肤略显黝黑,肌肉结实,不像城里女人那样松驰而多白色赘肉。屁股紧绷绷的,性感撩人。
小昭看得入迷,却没有勇气把她翻转过来,去看她的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时,又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小昭反倒不像在观察和射击时那样莫名兴奋了,甚至,他有些扫兴,觉得这个捕猎的过程太过简单,女人连一点反抗都没有,便要这样任人摆布了。而在歌舞厅里,还要打情骂俏一番,经过反复的前戏。他想像中的野外猎物,应该是活蹦乱跳的,至少,有一些不驯服。
不过,麻醉弹所产的,无非就是这种效果呀。小昭转眼又去看女人身携的弓箭,箭头上涂满黑色的沾液,大概是毒药吧?他不免心惊,又一次意识到这猎物的巨大危险性,确实与歌厅小姐有天壤之别。教官的叮嘱又回响在了耳边。小昭对岛上的一切不知深浅,不敢贸然等待麻醉弹的药性消失。
他便迅速解开裤子,却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思想,没有敢于脱去上衣和摘掉头盔。被欲火焚烧着的男性如一只奇形的蟾蜍,伏在女人的背上,两手像握自行车把手一样,紧紧扒住对方的双肩。
小昭就像奸尸似地从后面开始了性交。
做这事情的时候,小昭老觉得背后有人在窥看。是否便是这女人逃走的同伴呢?
报警器却没有鸣响。
由于紧张和激动,小昭三十秒钟就射精了。而此时,身下的女人便像是一根木头,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完事后,小昭像弹簧一样蹦起来,这时,看见草地上有一些红色的液体。当意识到女人竟是处女时,他暗暗心惊。在此之前,小昭只尝试过一次处女的滋味,那是在贵州的一个县城里花两千元钱购买来的,那农村女孩才十四岁。
在小昭的心目中,处女的身体有一股僻远山泉般的清新,一副欲放蓓蕾般的娇容,一种太阳永远照不到的珍珠般的光泽。在享受这样的精品时,除了男人自己需要情绪奔放,也应让女方感受到烙印般的刺激。
但面前的女人却这样毫无知觉地度过了初次,没有给男人和自己带来更大的激动。小昭为如此迅速便结束了对这道美味的品尝而遗憾。不过,从这样的尝试中,也的确感受到了这岛上猎物的非同一般。
远方瀑布的水声好像忽然变大了。小昭不敢久停,离开现场,匆匆地跑进了林子,大口地喘着气,心情复杂地回味着刚才的一幕。
他躲藏着继续观察,他期望那个跑走的女人会回来,却不见她的踪影。
他想,这种基因生物,没有经过社会的薰陶,对于同类的生死,大概,都是不在乎的吧。这跟昨天在厂区里见到的倒是一样。
被她击倒并奸污了的少女,仍然卧在草丛中没有动静。小昭憧憬着尽快获得更为激动人心的体验,不愿意在一个地方久久等待,便起身离去了。
十、自我牺牲的女人
这回,小昭换了一个方向前行。他沿着那条蜿蜒的河流上溯,这大约是被瀑布的美妙所吸引了吧。
在那垂挂着瀑布的悬崖的一侧,他发现了一条人工小道,便循着它,往山梁上奋力爬去。他想去到高处,看看他所处环境的全貌。
一边爬着,一边不错眼珠地欣赏风景。瀑布就在身边飞流而下,虽然赶不上贵州黄果树瀑布的浩大宏伟,却有另一番不着雕饰的至柔至纯,灿烂天然,与这岛上的女人,刚好相得益彰。
漆黑的峭壁上伸展出许多怪异的树木,在天空中张牙舞爪,龙王一般肆意飞腾,禀受着银色的水练。而山道两旁,则愈加林木葱茏,阳光只能找空隙透入,成为了一片片让人眼花缭乱的飞雪。山石间的鲜花则艳丽得给人以剧毒的感觉。
刚刚发泄过的男人走进这如画的风景,全身舒展,心旷神怡,一边走,一边哼起了他那座城市里流行的歌曲。
不久,他感到有些饿了,便又像普通游客一样,坐下来喝水和吃压缩饼干。
下意识地,他已把这地方当做真正的风景区了。
刚吃了两口,报警器却鸣叫了。小昭急忙躲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不一会儿,便听见了凌乱的脚步声。
八九个少女正唱着小昭从未听过的古怪而好听的歌儿──像是她们自编的,沿山路朝小昭的藏身的方向走过来。与那在河边汲水的女人一样,她们同样是胸无城府、开心愉悦的样子,仿佛是野味餐厅里的禽鸟,一点也不知危险就在身边。
这再度使小昭纳闷了。
直升机的阴影,不过是刚刚还出现在她们的头上啊。而上一批客人,又是什么时候离岛的呢?难道,作为基因生物,她们天生缺乏牢靠的记忆么?
少女们一丝不挂,都处在青春发育期,身材标致,个个羞花闭月。打头的是一位头戴花环的女孩,挺拔如小白杨,俨然是这群人的头头。队列中有两个女人背着弓箭,而还有一个,竟肩挎一支铮铮发亮的突击步枪,紧紧跟随在头戴花环的少女的身边,只有她不苟言笑,不时满怀关爱地看一眼花环少女。俩人的关系似乎不太一般,而挎枪的女子看样子是贴身护卫吧。小昭想,那支枪,说不定,是在打死哪个男人之后,从他身上夺来的呢。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在小河边积聚起来的欢悦心情,又暗暗地被紧张和不安所盖过了。小昭端起枪,瞄准女人,随时准备射击,却顾忌对方人多,不敢贸然开枪。
女人们歌声宛转,与岛上的群鸟唱合在了一起,焕发出惊天动地的生命魅力,让小昭自惭形秽。她们手牵着手,嬉戏着,小鹿般纵跳着往山下走去,那速度十分的惊人,看得小昭眼花缭乱。那花环少女不时回头,大声地招呼别人,让大家别掉队。所有的女人都那么的天真烂熳,这一幕,牢牢地捉住了男人的视线和心灵。
小昭不禁对这岛上的女人社会产生了美妙的遐想。他想,她们到底是过着怎样的一种生活呢?这已分明不是基因工厂的笼中困禽了啊。他对她们的好奇心更强了。他熟悉城市娱乐世界的规则,而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而新鲜的,的确,要使男人找回他们的生命之本了。
可爱的少女使小昭产生了幻觉,那就是,他此刻也行走在她们的中间,与她们一起唱合,被她们前拥后簇。以前,在歌厅,便有这样的情况,多花点钱,一下子叫来几个小姐,团团围聚在周边,小昭做起了花丛中的得意男人。
受这种幻觉的支配,小昭忍不住就要站起身,挡住她们,然后,加入她们的行列,与她们一起欢笑而去。
但就在这时,女人们自己就停住了脚步,歌声也戛然而止。一个陌生的男人先小昭出现了,阻住了她们的去路。
男人头戴面罩,全副武装,无疑,是小昭这伙人中的一员,却不知道怎么竟违反了规矩,擅自闯入了小昭的领地。只能设想,一定是迷路了。男人个子不高,身体瘦弱,头盔下方却投射出极为邪淫放肆的目光,一看便知是道上的人。他挥舞着猎枪,兴高采烈地朝女人叫嚷个不停。
小昭往岩石后面缩了缩身子,心想,这家伙是第一次见着猎物吧,胆子倒真大,要干什么呢?不会是像我一样,也要做一回花丛中的男人吧?小昭忌恨得牙痒。
这忽然出现的截道者使女人们怔住了,似乎不知怎么办才好。过了片刻,忽然,花环少女一声呼啸,所有的女人轰地一下四散开来,像羚羊一样顺小道旁的斜坡飞跑而下,看得人心花怒放。那男人却不着急,眼神里透露出自负的笑意,端平猎枪,瞄也不瞄,砰地开了一枪,顿时击倒一个,恰好是那肩挎突击步枪的少女。小昭看见鲜血从草丛中溅起。男人像是使用的实弹,这令小昭大吃一惊。
随着枪声,其余的女人,像听到口令似地马上站住了,花环少女悲哀地回过头来,去看倒地的同伴。被击中的人正在抽搐。其余的女人也都围聚了过来,露出伤心的神情,却没有人想到要去拾起她的突击步枪。
这又使小昭感到不可思议。他本以为,枪响后,女人们会跑得更快的,就像他在河边看到的场面。但这回她们却对同伴产生了关爱之情。这岛上的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人呢?小昭坠入了迷雾之中。
开枪的男人不慌不忙地迈着大步,也走下了斜坡,举着冒烟的猎枪,得意地驱赶着女人们,让她们在他的面前站成一排。众少女无奈,只好照他的话做,垂着头,不敢看穷凶极恶的男人。只有头戴花环的少女不低头,不眨眼地直视着杀人凶手,眼中闪射出了复仇的光焰。小昭不禁暗暗叫了一声好。
没有料到,少女的目光反而刺激了截路男人,引发了他体内更强烈的欲望。
他愈发放肆地瞅着这少女,怪笑三声,朝她逼近了过来。少女才显出有些害怕的样子,后退了两步,怯怯地把目光移开。小昭紧张地揣测着会发生什么事。
他想,换了自己会怎么样呢?他猜那少女会再度转身而逃。
但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少女只软弱了一下,顷刻间又把目光转了回来,大胆地迎向逼近的男人。随后,她挺了挺胸脯,脸上呈现出勇敢的神色,迈出队列,竟朝男人走了过去,嘴角露出妩媚的笑意。这反而使得那男人踌躇了,停住了脚步。
女人向前走了两步,便不走了。她缓缓地仰身躺在地上,把鼓鼓的阴部朝上耸起,用挑逗和示威的眼神看着男人。小昭心口一跳,感受到了那男人心中难以抑止的欲火、痛苦和急迫,而这一切,也正在小昭的心中燃烧。
男人像一头饿坏了的独狼,目不转睛地俯看着地上的女人,身体有些醉汉般晃动,眼神更不对劲了。其余的几个少女,脸上流露出担心的神情。过了片刻,男人仿佛醒来一般迅速地扔下手中枪,几把脱掉衣服,甩下头盔,朝躺在地上的女人扑下去。
这时,头戴花环的少女朝倒在血泊中的执枪少女看了一眼。后者仍在草丛中痛苦地抽搐,也努力朝这边看。她们的目光中浮起了一层像是恋人般的表情。
男人像一块磨盘重重地覆盖在了女人身上。她推了推他,却没能推开。他开始在她的脸上乱吻。女人一声声叫唤,却不自觉紧紧地抱着了男人,但她的眼睛始终没有闭上。小昭看到,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神奇的光晕,那是一种自我牺牲般的悲悯。
她又朝倒在另一边的女人看了一眼。小昭嗅到了空气中死亡的气味,不禁大惊失色。
这时,男人已插入了女人的身体。女人啊了一声,却尽量忍住不大声叫唤。
其余的女人,都拼命咬紧牙关,但没有一个人背过脸去。
男人失去节奏地抽动着,野物般噢噢大叫,声音惊飞了附近山头上的小鸟。
空气中的危险味道更浓了。小昭想站起身,警告他赶快停下。但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位受伤的少女用生命的余力支起身来,拾起身边的突击步枪,单臂把持,朝地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打了一个连发。男人和女人都被击中了,鲜血喷出身体,俩人惨叫数声。男人想从女人身上挣开,去够地上的武器,却被女人紧紧抱着,脱不掉身。
突击步枪在继续射击,所有的子弹,都倾泻在了这一男一女的身上。而那两个佩带弓箭的少女,也如大梦初醒,朝他们射出了箭矢。小昭吓得闭上了眼睛。
他再睁开眼时,便看到所有的少女都冲了上来,紧凑地围成一圈,拿着石块猛砸男人的脑袋,就像史前人类围歼猛犸象。脑髓溅向了空中。有的石头,在慌乱中也砸在了男人身下的女人头上,使她姣美的面目一下一下地发生着可怕的变化,像是妖精终于在强大的法力下显形了。
小昭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见男人和女人的白色脑髓和红色血液汩汩而流,交汇在了一起,如同他们交媾时产生的液体在混合。这令他兴奋难抑,快活不已,下身那玩意又坚硬了,就好像被砸的是自己啊。这是从不曾有过的感觉,是用言语无法形容的刺激。小昭几乎要流泪了,恨不得代替那男人躺在女人的手下。
但他此刻要做的只是拼命地控制住自己。他想,那男人太大意了也太荒唐了。
他怎么能随便放下武器呢,起码,他不该摘下头盔啊。
然而,这又的确是他自找的。
“实弹是最宝贵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随便使用。”教官的话,又回响了起来。大概,这便是肆意使用实弹后所必然受到的惩罚吧。
他不禁对这个胆大妄为的男人产生了好奇。他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他的职业是什么呢?他曾与多少女人发生过关系?他的家庭呢?
他的妻儿呢?此刻,这一切,就都这样被他永远抛弃到了身后。小昭心底升起了一层对这淫魔的敬畏。毕竟,他与他在心灵深处是相通的。
他又为那女人的仗义英勇和自我牺牲而感动。她是在做着诱饵啊。小昭觉得,这样的女人,才是最理想的性伙伴,那男人与她死在一起,集体灭亡在疯狂做爱的过程中,可以说是达到了一生中最为辉煌的顶点。
但是,仅仅从参观基因工厂的体验中,看到笼中女人那事不关已的样子,又怎么都觉得眼下发生的事情太不真实。
地上平躺着三具血淋淋的人体。使用突击步枪的女人,也咽气了。余下的少女,默默站立着看了一会儿,便拾起武器,朝山下走去。不一会儿,又传来了她们欢愉的歌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小昭怔怔在呆在大石头的后面,久久不能出来,竟然一时地忘记了自己来这岛上的使命。
他也才感受到了俱乐部那无可抵御的吸引力。
“这个嘛,你们要参加了,便会知道的。”他的耳边,仿佛又传来了美女教官那神秘的笑语。
十一、交流经验
傍晚,小昭按照计划,走向午区、申区与未区交界处的某点。
三位朋友曾经说好,要在这里交流一天来的心得。
聚会处安排在一个背风的山崖下面,蔓藤丛生,绿树成荫,十分的隐蔽,从左前方可以看到大海白浪连翩的一角,正面则是一道长满茅草的马鞍形缓坡。如果有人过来,也能及时发现。
胖子第一个到达,气喘吁吁,满脸通红。不久,小昭和眼镜也赶来了。从神情上看,不用多说,这一天,三个人都有值得夸耀的收获。
胖子已经迫不及待了:“嗨,这地方太棒了,怎么以前不知道!”
“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奇遇?”小昭道。
“你说奇遇,这一点不错。与你们分手才五分钟,我便逮到了猎物。”
“怎么这么快?”眼镜笑嘻嘻地看着胖子,一边用布条擦拭着猎枪。
“是啊,怎么这么快?”小昭奇怪地看着胖子。
“就是这样的,完全是现成的感觉,要不,怎么说我有福气呢。”胖子眉开眼笑地说。“嗨,那女孩真是漂亮,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世上竟有这样一等一的美女。但跟教官说的完全不一样,哪里有什么危险嘛,枪啊刀啊,根本用不上。还是她主动跟我打的招呼呢。然后,我们找到一根大树下坐下,便开聊了,这倒跟在歌厅里差不多。”
“你真的没有用枪打倒她?”小昭有些不相信。
“用什么枪嘛,你们老往血腥的方面想,太破坏气氛了。”
“你们聊些什么?”
“那女孩说,她是昨天才上岛的,以前还没有见过我这样的人呢。怎么跟她长得不一样咧。她说她很喜欢我。我便告诉她,什么是男人。
“那你怎样告诉他的呢?”眼镜嬉笑着问。
“我用三种姿势与她做爱。”
“才三种啊。”小昭撇撇嘴。
“对我的小朋友来说,足够了。”胖子起劲地拍拍大肚子,一副得胜归朝的样子。小昭一直无法想像,以胖子的体形,他怎么能够使用那么多种姿势。
以往,在玩乐中,胖子因为年龄大,身体条件又不好,常常受到小姐的奚落。
胖子这时总是表现出低三下四的样子,竭力讨好小姐。甚至,有的时候,在小昭和眼镜看来,都快成他陪小姐了。但胖子正是从此中体验到了乐趣。
这一次,胖子像是找回了真正男人的感觉。想到自己是跟一个中麻醉弹后变得像是木头的女人做的爱,小昭不禁对胖子感到了几分嫉妒。
他欠起身,抬眼看去。紫色的太阳正在气势汹汹地沉入海中,充满男性的淫邪,周天堆积着金光和乌云,大海显得惴惴不安,像是一个准备初次接客的妓女。
一些鸟儿的微小身影正在黑乎乎的礁石边翻飞,叫声有些凄厉。小昭忽然觉得心里发堵。
“她配合吗?”他回过头来,问胖子。
“她一点也不懂得这方面的事情,我可说真的啊。但我叫她怎样做,她便怎样做,没有见过这么听话的孩子,比我的女儿还听话。她很满足啊。”最后的这句话,胖子说得特别的真诚。
“有没有想到她是基因生物,而觉得异样呢?”
“完全没有。完全是有血有肉的乖乖女。只知道这一回遇上了真正的处女。
我死而无憾了。“
“然后呢?你约她再见?”眼镜像是揣摸透了胖子的心思。
“当然了。咦,你怎么知道的?”
小昭又一次觉得难以思议。在空中,他们都看到了女人惊惶逃窜的样子,而他也亲眼目睹了女人对男人的刻骨仇恨。但胖子说的,或许是真的吧。这岛屿之所以吸引人,就在于充满了变数。
不过,小昭又想,客人既然上了这个岛子,便是来体验一种特别的感觉的,要都是胖子那样的境遇和想法,便也没意思了。岛上的女人,不过就是一种长有卵巢和子宫的纯种动物,没有受到化妆品、首饰、虚荣心和金钱的污染,而野性是她们的首要特征。男人要寻找的,便是这样的“真正的女人”呀,这的确要通过艰苦的捕猎过程才能得到啊。而所谓的“约会”什么的陈词滥调,正是现代文明制造出的怪胎吧,胖子却拿到这岛上来破坏环境了。那样的话,还不如在城市污秽的街道上随便找一家乌烟瘴气的酒吧呢。想到这里,小昭对胖子的嫉妒才减轻了。
跟着,轮到眼镜讲述了。他没有胖子那么顺利,他说,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我遭遇了两个女人,都带着武器,是货真价实的冲锋枪啊。看样子,对男人有着深仇大恨,看着我话也不说便扣板机,我哪里有这样的准备,一下打在了这里,”
眼镜指指胸部,防弹衣上果真有两个白煞煞的破口。
眼镜接着说:“我想,这也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吧?幸亏有防弹衣。我也不客气,立即返还了一个问候,当场打死一个。另一个,我们对射了半天,嗬,那种紧张刺激的场面,你们想都想像不到。我最后打伤了那家伙。”
“好惊险啊。”胖子尖叫。
小昭想到的,却是那个被女人用石头砸碎的男人。
眼镜说:“她倒在地上,不顾伤口流血,仍然拼命反抗我,抓我,咬我,就跟一头母狮子似的,劲真大。但越是这样,我越兴奋。等我制服她时,我也筋疲力尽了,不过,还是全力以赴做了那事。是让人永生难忘的一次啊。我好像是回到了石器时代。在被现代文明搞得污烟瘴气的大城市里呆久了,追求的可不就是这样的返朴归真感觉?”
眼镜的脸上,有几道血痕,像是在搏斗中被女人抓伤的。
“你真的打死人了?你竟然一上来就用实弹?”小昭念念不忘的,是这个细节。
他满脑子还是那绿草地上脑浆飞溅的一幕。那倒霉男人用的也是实弹。
“这事嘛,我也说不清楚,不知怎么搞的,一上岛便在枪中装了实弹。等发现打死人后,才大吃一惊。”
“你真有些胆大妄为。”
俱乐部为什么一定要提供两种枪弹呢?就用麻醉弹,只要打上去马上能奏效,不也能防止危险的发生吗?小昭感到这后面有一个令人兴奋而值得怀疑的阴谋。
小昭又想起教官的话:“因为美女的成本很高,顾客在射杀她们时,不得超过一定数量。如果超过了,客人除被处以大额罚金外,严重的,还会受到俱乐部更严厉的处罚。”教官又说:“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实弹。”
根据小昭他们交纳的费用,允许他们杀死的女人基数为三。超过了,便要被罚款。如果对女人进行了集体屠杀,破坏了岛上的生态和人口平衡,处罚可不就是简单的罚款了。
“说不定,会把你也杀死的,为那死去的女孩报仇。”教官当时笑着这么说,大家都以为是在开玩笑。实际上,经济实力雄厚的客人们并没有把处罚当一回事。
“我打赌,是俱乐部唬人的。他们绝对是一帮小气鬼。另外,生产规模也可能暂时达不到,怕美女供应跟不上,下一批客人们会不满意,才做出这样的限制吧。真超过了定额,无非多交几个钱,你以为还真能杀了我们么?”眼镜做了个鬼脸。
“不要开玩笑。还是老老实实遵守人家制订的规则吧。”小昭和胖子都这样说。
这个时候,小昭觉得,还是不要把教官的话当玩笑为好。就他看到的情况而言,这个岛上的一切,正在传达出一种难以理喻的残酷性和多释性。任何出人意料的事都可能发生。
“不管怎么说,的确很是刺激。后悔没有早一些发现这个地方。”眼镜仍感叹不已。
然后,轮到小昭了。
他的经历,没有胖子和眼镜那样跌宕,都有些羞于讲述了。但他还是讲了。
他虚构了一个他与女人激烈战斗、而女人如何勇敢反抗的故事,却掩饰了“奸尸”这一情节。
小昭没有讲看到狩猎者被猎物打死的一幕。他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中就是不想告诉眼镜和胖子这个。
随着小昭的讲述,男人们的交流接近了尾声。本来是总结经验,结果,却成为了各人的自我夸耀。
十二、夜中的岛
又聊了一会儿,吃了晚餐,三位朋友互相鼓励了一下,预祝对方取得更大的战果,便又分头行动了。
这时,月亮像一只纸做的枭鸟,不紧不慢地从海底飘摇了出来,穿越纵横交错、深浅难测的漫天阴霭,孑然一身到达了中天,又投射下甲虫般的黄绿色亮光。
这晦冥的光辉接触到淼然的海面,便化学颜料般浸染开了,柔滑得宛如洗发液的海浪在月光的抚拂下,情欲高亢地挣扎了起来。
小昭觉察到自己体内的潮水也在喧腾着上涨。夜晚本是男人们欲火难抑的时刻,让他们难以打熬,何况,是在这样的岛上。
密林中偶尔响起零星的枪声,比白天的更加刺耳。夜鸟随声惊起,在夜云下久久地低飞盘旋,抛下一串串说不清是哀怨还是欣赏的鸣声。小昭想,这些鸟儿,是不用买门票的真正观淫者啊。
这时,岛屿的轮廓更加分明起来,它的存在也变得愈发可以触及了。小昭感到,作为娱乐场所的岛子,此时已丧失了白日里普通旅游风景区的意味,并与其它的任何一种类似场合都有着一个很大的不同,那便是,它具有沉睡巨兽的本质。
人在这里游玩,便如若在它的脊背上跳舞,岛子一旦翻身,依附在它上面的生物,说不定都要像跳蚤一样被掀入大海或太空中呢。
也可以这么说,缺少像在别的地方做事的那种把握感,而那种把握感,以前用钱便可以买到,但在这里,除了钱以外,还需要有别的。不过,这也正是这岛屿带来的刺激呢,与提心吊胆防备着公安来冲进房间来抓人的那种感觉,又有很大不同。总之,在这里,人是由于紧张和恐惧才开心的。夜色中,小昭再度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对自己从空中降落到岛上的过程,产生了一种恍惚和迷离。他像是穿越时空来到远古的狩猎者,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和危险,而这也才代表着女性那吸引男人的本真味道吧。
星光时浓时淡,树木和山石都阴森森的,但一些交叉道口设置了昏黄的路灯,本是为了方便客人,却使人想起骷髅头下交叉的十字骨架。露水浓重,夜雾弥漫,小昭浑身发冷,下意识地把枪握得更紧了。
他壮着胆,小心翼翼地沿山路行进。好在,通过夜视仪看出去,前面的一切还算清晰。如果有危险,也来得及采取措施。
走了半天,却什么动静也没有,整座岛上的女人,似乎都回去睡觉了。小昭不安地思忖,难道,她们与陆地上的良家妇女一样,竟也是习惯于白日里活动的动物吗?
这却十分的反常。心里便愈加不踏实了。
正这么想着,忽然,报警器叫了起来。小昭飞跃到路旁。前面的树丛中,忽啦啦跑出一样东西,小昭正要射击,却看清原来是一头鹿。
小昭松了一口气,也有些遗憾。
他把枪换了一只手,佝着腰继续前行,觉得自己是越战片中的美国兵走下了银幕。过了一会儿,他拐上了一道山崖,看到这里的风景更加迷人了。
山峦和平原都逶迤着而去,海湾呈现出月牙般的姿态,一块块露出水面的礁石仿佛女人的乳房。潮水从天边涌来,像是环幕电影的全景展示。
这个时候,小昭产生了强烈的孑然一身之感。那些一同上岛的客人们,包括眼镜和胖子,都似乎从时空中蒸发掉了。
因此,除了自己,是谁也靠不住啊。一切都好不真实。小昭心中,浮上了死亡将临的悲怆。
而这岛屿,恰像是迎合小昭的心境一般,也孤零零地浮在远离大陆的地方,载着早晨还在欢笑而傍晚便要成为死尸的人们。为女人们选择这居住地的那位高人,在做出这个前无古人的决定时,究竟怀着一份什么样的心情呢?小昭是多么地想亲眼见一见这个世间奇人啊。
他觉得他一定是孤独地呆在一个遥远偏僻的地方。而这时他也体会到,人的孤独,与这岛的孤独,原来是一体的。
他于是对这岛产生了一份亲切而怜惜的感慰。那种以前便做梦来过这里的感觉,更加真实了。
这时他看到了远方的主峰,山巅上,观音像的巨大十字架笔直地突刺入夜空中的灿烂星群,像一只筷子伸入了粥锅,在不动声色中暗暗扰动,使后者显现出了极不稳定的漩涡态势。而塑像本身,由此透露出了摧枯拉朽的强大超现实感。
一切都处于类似于即将要被颠覆的临界态。
观音像的顶端有一盏红灯一闪一灭,那是为了给过路的飞机提个醒吧。小昭又想到了教官提出的那个问题:这塑像到底是谁造的呢?
头顶的银河猛然间变大了,大江决堤般倾泻下来,在小昭的心目中,汇成了一团蜂窝状的闪亮光焰。无数的星星像是蜂群,裹成巨大厚实的圆盘,令人浑身不舒服地嗡嗡乱转,却又分明是宇宙这大海中的一个孤岛。
在那银心的中央,如人们所言,大概藏匿着巨型的黑洞吧。而此时此刻,观音像所指向的,正是那无法理喻的黑洞的腹脐。
在更加遥远的地方,还浮游着恒河沙一般的河外星系,又都围绕着观音像在沉着地萦转。
小昭觉得自己仿佛一刹那被投掷在了存在的中心。他看得入迷了,顾不得前行,也忘记了潜藏的危险。
半晌,他才起步,下意识地朝那像是隐藏着无数奥秘的主峰走去,但忽然想到是别人的领地,便停住了,改换了一个方向。
这时,报警器又鸣响了。
十三、小昭的第二个女人
小昭紧张地四处张望,很快发现百米开外的一块巨石下有一个人影。那是一个女人,在不紧不慢地赶路。
小昭伏下身,屏住呼吸,快步地向她接近,一直走到距离她只有五十米的地方。
他端起枪正要瞄准,但就在这时,女人像是嗅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忽然飞跑起来。
小昭顾不得隐蔽,站直了身子,在后面紧紧追赶。
女人十分适应黑暗中的山路,跑得比戴夜视仪的小昭要快许多。很快,小昭便累得气喘吁吁,知道是追不上了,于是停下来,端枪射击。大概是受夜晚能见度的影响,也可能是射手十分紧张,子弹偏离了目标。等到要打第二发时,猎物已经在小昭的眼皮底下跑不见了。
世界又变得空茫起来。雾气愈发浓重。惊飞的小鸟又重新去找栖落处。失去了目标的小昭又在小径上迈开了步子,觉得心里缺失了很大的一块。
忽然,他看到前方的路面陷落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发现是一个大坑,坑底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生物。竟然是一个人,死去已经多时了。仔细一看,竟是同伙中的那位美国人。
原来,这是一个陷阱,美国人不知怎么不小心掉了进去。他浑身是血,有竹子做的尖桩从他胸口通穿而过。在星光下,死人的样子十分的狰狞,更由于是深目高鼻的外国人,看上去像个魔鬼。
美国人怎么也跑到小昭的午区来了呢?大概,是不认识中文路标吧,才选择了错误的方向吧。但是,俱乐部为什么没有标注双语路牌呢?
搞了这么大的工程,竟连这一件小事也不去做,有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难道,这又是一个阴谋?
而这陷阱又是谁设置的呢?难道,是岛上的女人们?
小昭为美国人感到悲哀。他万里迢迢来到这里寻找人生的乐趣,不想上岛第一天便死于非命,说不定,连一个女人的滋味还没有尝到呢。
小昭嗅到空气中的危险粒子又一次聚集了起来。他慌乱地绕过陷阱,脚步也变得更加谨慎了。
午夜时分,他来到了一座悬崖前。小昭一眼看见,悬崖顶部的岩石上,出现了一个苗条的身影,却不是上半夜跑掉的那个女人。这回,女人是端坐着的,托着腮,正仰头出神地看着那轮巨大的月亮。
女人的身姿犹如世界级大师手下的一件雕塑,浸沐在烟花一样的漫漫月光下,乳房、肩膀和腰肢在朗朗夜色的背景下格外清晰,映衬出让人神魂颠倒的透明剪影,使小昭甚至觉得,仅看这侧影已是人生的至高欣受,看不看她本人的面目都无所谓了。
他叹息连连,停下脚步,观赏了好一阵,才又向她接近。这回,吸取上次的教训,从下风处悄悄接近女人。
小昭攀着藤条,手足并用,从悬崖的侧坡爬上去,渐渐地,便离女人十分的近了。这时,他又担心被女人发现,停下来,悄悄地观察她。忽然,小昭看见,她眼眶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难道,她在想着什么伤心事么?与情人分手了吗?这岛上除了男性狩猎者外,还有别的男人么?
小昭十分的震惊,再次深深地体会到,这岛上的女人,并不是他最初想像中的那种情绪简单、徒有其表的“做爱机器”。在这神秘的地界上,的确存在一种让人惊叹的多样性。但要从思想上真正地去认识这一点,又太难了。
女人仍在痴痴地了望月亮,对小昭的接近,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这时,小昭反倒迟疑起来。他脑海里浮现出了陷阱里的美国人尸体,心想,这女人会不会是诱饵呢?她是否在故作姿势,要等他再靠近一起,再来对付他呢?
不过,这种念头一升起,便马上被打消了。女人的剪影在小昭心头点燃的火焰,已经可以烧沸海水。到了此时此地,即便是诱饵,发疯的男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小昭又奋力爬了一段,来到了一个平缓的台地,伏在一块石头后面,举起了猎枪。自听了眼镜的叙述后,小昭竟也有了试用实弹的冲动,想着先击伤她,再上去捕获,这样或许真的更有刺激性吧。他可不愿再体验麻醉弹造成的“木头效果”了。但他又没有十分的把握,怕真的一枪打死了她,惹出别的麻烦。
犹豫了片刻,小昭放弃了使用实弹的念头,却有了更大胆的想法。他收起枪,蹑手蹑足继续往上爬。他选择的这条路径不太陡峭,女人一定也是从这里爬上悬崖的,此时,如果她万一发现小昭,除了从悬崖的另一端直接跳下海去外,没有别的路可逃。
不一会儿,小昭已来到了女人身后,女人仍沉湎在自己的奇怪情绪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小昭就在后面。小昭猛虎扑食般高高跃起,把女人按倒。她挣扎着反抗了几下,便出人意料地服贴了,浑身打抖,惊恐地回头看着袭击者。
女人的力气并没有小昭想像的大。小昭用半边身子使劲压住她,一只手飞快地解开皮带,哗啦一声掏出生殖器,噗地一下便插入了,急不可耐地抽动起来。
这一次,仍然是从后面进入,但因为是面对“活的”女人,小昭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亢奋。
悬崖下,大海在使出浑身解数涨潮。和着潮声,女人发出犹如外星生物的嚎叫,小昭急忙把手绕过去,捂住她的嘴。不料,她很快便窒息了。这使小昭又复懊恼。
最后几下因此变得有些马虎。射精后,小昭疲惫地坐着悬崖顶部,茫然若失地看着月光下的大海。女人就死掉一般躺在身边。
坚硬的石头,柔软的身体,困顿的海面,都不清不楚起来。整个世界上,只剩下了小昭软绵绵的呼吸声。小昭的感觉就像是进入了冗长的幕间休息。
但就在这时,银河的光辉又一次照亮了万物。小昭心中闪现过一道白光。这芒牙般的光辉慢慢地往上攀爬,直接飞出了他的喉部,唰地一声向着宇宙深处射去。
小昭忽然觉得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懂得,前半生都白活了。
他想,那宇宙外面的外面,到底是什么呢?
这是在小昭这种男人的心里难得产生的想法。不过,这倒也有些像十三岁那一年,在一个说是偶然而又必然的机会里,他初次窥见女人秘密时的激动。
这样的想法一旦浮出,竟又激起了小昭的性欲。他情不自禁抱紧昏迷着的女人,又疯疯癫癫地干了起来。这一次,女人脸上竟流露出了微微的迷醉感,口中发出呻吟,就像做起了性梦一般。
十四、“船舱”
完事后,小昭乏力已极,好像是把一生的性事都做完了。这种感觉,是以前没有过的。
他有些害怕起来。这时,他想起了那红色的药丸,便掏出来吃掉了一粒。
反应果然非常的很强烈,十几分钟后,小昭便感到下腹产生了一股滚烫的气流,银河一般在丹田处旋转。他的身体感觉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他忍耐不住,伏在女人身上又来了一次。这回的小昭简直就像一辆冲锋陷阵的豹式坦克。女人像是在强烈地震中被撼醒了过来,但她只是怔了一下,随即紧紧地搂住小昭,指甲嵌进了男人的肉里。女人眼泪直流,却坚强地咬住嘴唇不做声。
很快,便达了高潮,女人像青虫一样拼命往回蜷缩着身子,刹那间,又昏迷了过去。
小昭又一次倾力喷吐出了他的全部生命,生殖器像是把浑身所有的血管都拧成了一根绳。他野兽般噢噢地叫唤着,声音传遍了整个岛屿。大海在悬崖下面咆哮得更厉害了,仿佛是傍晚时它吞下的那枚太阳,也正在它的身体中翻腾扑跌。
大海是在嫉妒小昭呀。小昭昏头昏脑地觉得,自己以及周围的一切,正在起着古怪的变化。
小岛成了一艘宇宙飞船,而大海成了太空,飞船正在茫茫宇宙中航行。
这处悬崖,便是一个控制台呀。小昭不过是一名普通的船员,他所执行的操纵飞船的伟大任务,只有通过控制身下的异性肉体才能完成。
而这岛上的生态,其实都是人工制造出来的,是类似于生物圈二号那样的东西。
这预示着这次航行的久远。
说不定,俱乐部的真正目的,便是让乘客们在这船上,一代一代地生产出后裔呢,使飞船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依旧充满生气,并一直都处于男人的操纵之下。
而这女人,也是船员吗?还是这世代飞船上的一个附属物,就像用完了就扔掉的火箭助推器?她的归宿,应该是在这虚空中吗?
小昭对与女人的关系,产生了把握不定的感觉。
说不出为什么,他忽然害怕起她怀孕来,更担心看到自己的孩子有朝一天会出生在这荒岛之上,并在这女人的群落中长大。看着悬崖下面想要扑上来的黑茫茫大海,他想着要不要把她扔出“船舱”,却一时下不得手。
女人不醒人事地躺着,便像是小昭罪恶的活证据。这种罪感,从十三岁那年起便积聚在了小昭心底,但后来他却在浅层意识中把它给抹去了。
大概是因为模糊地回忆起了童年的经历,最终,小昭不敢把女人扔下悬崖,便胆怯地离开了。
他匆匆地爬离悬崖,走了一段路,又有些后悔。回头一看,崖顶又出现了一个身影。刚才还躺着的女人竟端坐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观望着如同画上去的一枚月亮。
仿佛,时间倒流到了半个钟头前,一切都不曾发生。
小昭的心狂跳不止,加快了脚步,最后飞跑起来。
十五、诱饵
这时候,药性不仅没有过去,反而在身体里面闹腾得更厉害了。
小昭除了在黑暗的山路上拼命奔跑,找不到化解的办法。他就像是一个尿急而忙着去找厕所的人。
女人啊,你们这奇怪的动物,赶快出来吧,强奸我吧,杀死我吧,撕碎我吧!
小昭在心底发出了这样狂暴的呼喊。
随着他迷乱的默默叫声,一瞬间,两旁的高大叶梢被月光唰地照亮了,变得全像是出鞘的丛丛刀剑,悉数绷紧了惨白的身子俯看着在苍凉大地上疾跑而过的小昭,却拿不准什么时候斩落下来。
像是回应男人心灵的呼声,忽然,耳边刮过一道疾风,嗖的一声,一枝箭矢钻入前面的一棵大树,箭尾还铮铮地晃动不停。
小昭飞奔的脚步停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那没入树体的箭矢,心中竟产生了一种“终于盼来了”的喜悦。
过了两秒钟,这种喜悦才变成了恐惧,小昭有了本能的反应。刚一挫身低头,又是一枝箭射了过来,噗地一声折断在身边的石头上。
小昭缓慢地回转身,影影绰绰地看见有一个女人在一块巨石后面露出半个头,手里挽着一张弓。小昭抬手朝她开了一枪。女人“呀”的一声跳起来,挟着弓箭,往回便跑。
此时的小昭已被欲望的烈火完全笼罩了。他拔腿朝女人紧追而去。女人一蹦一跳,在前面左右晃动,如同灵动而狡滑的幻影妖狐,分明表现出了与那个坐着看月亮的女人不一样的个性。
她跑得并不快,足以让小昭追上,但等小昭追近时,她又跑得快了一些,让小昭干着急。有的时候,她停下来,回头粗粗地放上两箭,朝小昭扑嗤一笑。
这种勾引般的逃逸,在小昭心中激起了从来没有过的占有欲望。他想,难道,那女人竟也知道他服食了春药吗?
但是,陷阱中的死人模样又浮现了,小昭转念又想到,这一回,笃定是诱饵了。
他小心起来,不敢追得太近。女人见他走慢了,也减缓了步伐。俩人便这么若即若离地保持着奇怪的距离。而女人竟也不怕小昭射击。她像是知道他根本就打不中她。
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山上像是隐藏着不尽的伏兵。女人换了一个方向,往一道斜坡走去,上了一条小径,小昭急忙跟了过去。这条路土质松软,像不久前才被人平整过,跑起来倒是不太费劲。
转了一个弯,女人的身影忽然消失了。月光又一次摇曳起来。小昭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他稍微冷静下来,决定离开正路,往杂草丛生、乱石遍地的斜坡爬去。他气喘吁吁地迂回着,用了两根烟的工夫,爬上了小山包。
站在山顶,他才又看见了女人,她像豹子一样蜷坐在山腰处一棵大树的树杈上,四肢随意而柔软地搭挂着,正在专注地俯看来路,像是在等待小昭的出现。
循着女人的眼光看下去,只见路旁的另一棵大树边,伸出了一根弯曲得极不自然的树枝,颇为奇异。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台跳柱捕机。那具有弹力的棍棒一旦触动,跳过来足以一下打折猎物的头骨。
小昭吓了一大跳,心想,幸亏没有走那条路。
他从背面悄悄接近女人,在离那棵大树还有二十多米的地方,朝她又射出一枪,但还是没有击中。树叶哗哗下落。女人猿猴般跃下大树,又跑走了。不一会儿,又停下来,等着小昭。
小昭感受到了被猎物戏弄的忿愤,欲火也转变成了怒火。他一气之下换上了实弹,正要射击,女人却像知道了似的,加快了步调,飞快地跑远了,这回,真的从小昭的视野中完全悄失了。
小昭失去了目标,郁闷不堪,便放慢脚步往山下走。这时,他看见,眼前出现了一片漫长且平缓的海滩,滩上伫立着一排排亭阁和水榭般的建筑,被一人多高的砖墙环绕着,围构成一座规模不小的府宅,有着私家园林的意味,向着海岸的一面有一道石筑的拱门,由两个大石狮子守卫。这又使人联想起北宋时期的地主庄园。
小昭加快脚步,下得山头,来到这庄园前。这时,他忽然记起,在俱乐部发放的普陀岛地形图上,并没有标明这建筑物。如同来历不明的观音像,这庄园又是谁建造的呢?它建在这岛上又有什么用意呢?
小昭警惕地观察了一阵。四周没有动静,警报器也没有任何反应。他犹豫了一下,走进门去。
十六、“江南园林”里的战斗
庄园里面竟然别有洞天,处处假山和池塘,修竹朦胧,流水蜿蜒,各景点由精巧的回廊相联,呈现出江南园林一般的韵致。不时可见精工的楹联,而石兽的雕塑也常常从阴影中跃出身来。小昭觉得,这个地方,仿佛梦中来过。
月光在这里变得更加的明朗和清纯了,使庄园宛如铜镜中的仙境,人再迈出一步就可以走迷的岛屿吃进去又连皮带骨吐了出来。他又回想起直升机飞回去时的情形。月亮又大又实,沉甸甸地搁在机身上。
直升机里,幸存的男人谁也不说话。飞了很久,才看到了城市的灯火。第一眼,小昭便觉得,那便是落在大地上的银河啊。四周都是黑乎乎的,惟有这疯子般的辉煌之岛在流转盘旋,而在城市的中心,大概是体育场的位置,却没有一滴亮光。
那不正是一个黑洞吗?片刻之后,一尊晶光四射的观音像呲牙裂嘴地升了出来。
小昭吓得哇地哭了。
他痉挛着从座位上站起身,满面是泪地对着驾驶员大吼:“请飞回岛上去吧,我不要降落在城里!”却被人狠狠抽了一个嘴巴。
女教官搓着手,温存地笑着说:“这么说还有用吗?对于这个世界,你这笨蛋早已经免疫了。现在,你是真正的男人了。”
小昭哑然失笑,才僵尸一般坐下来。
他回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令他遗憾的是,自始至终,都只是这位十七八岁的美女教官在做安排,客人们最终也没有见到俱乐部的创办者。这成为了小昭后半生要去探究的最大谜团。他想,他是否也是一位无性别人呢?
已是凌晨时分,大部分的客人和小姐都走了。大厅里,除小昭和他的女人外,还有两个男人在无休无止地唱歌。他们一个长得白白胖胖,一个戴着眼镜。不知出于什么想法,他们都没有叫小姐,只是自顾自地吼着,像有着无穷的精力需要发泄。
小昭出神地看着他们,有一种看鬼魅的感觉。他忽然亢奋起来。
他愈加紧紧地搂住小姐,一只手去抚摸她的乳房,那正是他这些年来重复过千百遍的动作,这一次竟生疏了。他从来没有觉察出女人是这样的可爱并且真实。
他觉得她便是自己的母亲或姐姐,是那些能对男人说一不二的人物。他注意到她胸前佩戴着一个玉观音。他想她搞错了,男戴观音女戴佛啊。这个世界整个地乱套了。
这时,小昭的下身又隐隐作痛起来。
有一瞬间,他觉得,这场梦该结束了,他该有一个家了。最安全的,其实是一种有爱无性的生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