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爽可以重新选,但想从下面火箭提升一个人上来是越来越难
了。
成化帝倒是想插手部推和部选,将选官范围扩大,百官各举所知,由他钦
定,结果被言官好一阵冷嘲热讽,话说得难听点,被皇帝一顿暴打,这事也就
不了了之。
实话说这种选官制度往好了说是民主集中制的体现,各方角力起码相对公
平,但要是文官抱团了把皇帝当傻子,结果就很尴尬。再说会坏规矩的也不只
是皇帝,三杨内阁水涨船高,杨士奇就把廷推部推的领衔权由吏部尚书那里拿
到手里,直到数年后太监王振掌权,才把这权力又还给吏部。
看着眼前这份廷推名单,朱厚照默默念叨了几句,瞧着已经被自己圈定的
老师的名字,再想想这阵子被大臣们添的堵,犹豫了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
提起朱笔,将王鏊划掉……
*** *** *** ***
焦府,书房。
「此番多蒙丁指挥襄助,老朽感激不尽。」新任吏部尚书焦芳眉开眼笑,
亲手为丁寿奉上香茗。
「焦部堂过谦了,依老大人的才干阅历,早该位居这九卿之首了。」丁寿
说得客气,眼中也难掩得意之色。
「时运不济,宦海生涯尽是彭华、谢迁这一等小人拦路,若非丁大人谋划
,老朽真不知何日出头。」想起数十年命运多舛,焦芳仰天唏嘘。
「祸福离散,人生起伏,本是平常。老大人如今苦尽甘来,即便是刘洛阳
当面也可昂然不屈,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啊。」丁寿笑道。
「哪里哪里,皆是丁指挥提点有方,老朽铭感五内。」焦芳也是开怀,吏
部尚书握有文官铨选之权,即便相遇内阁首辅刘健,也不用避道退让,更不用
说老冤家谢迁了,算是一吐这些年胸中恶气。
「老大人蒙圣上恩典,贵及天官,自当恪守本分,任才选能,使野无遗才
,各得其用才是。」丁寿举起茶碗浅浅啜了一口,看似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
「那是自然。」焦芳恍然,起身从书案上取出一封公文,双手呈上,「老
朽年老智昏,一时得意忘形,让丁大人见笑了。」
「老大人位高权重,不减赤子之心,乃是下官楷模。」丁寿笑着将公文接
过。
「岂敢岂敢,丁大人年轻有为,简在帝心,将来必然飞黄腾达,老朽少不
得还要受大人提携。」难得焦芳身为六部之首的身份,对着丁寿不吝阿谀之词
。
「老大人言重了,该是你我二人携手并肩,同步青云才是。」丁寿笑道。
「不错,正是此理。」焦芳点头附和。
二人相视大笑,眼中俱有深意。
*** *** *** ***
宜春院。
时候尚早,宾客未至。
院里的姐儿们刚刚起床梳洗,少了分胭脂粉气的靡靡,没有铅华遮掩,更
添了少女情思。
或者慵懒地倚在雕花轩窗边,摆动着粉嫩藕臂,幻想着何时能同三姑娘般
遇上才貌双全的多金情郎;或者与姐妹嬉笑打闹,不为讨好金主,只由女儿心
性。
与自家姑娘们难得的逍遥自在相比,一秤金此时虽不情愿,还是满面堆笑
,奉承着眼前这个矮冬瓜般的胖子。
「朱爷,什么风把您老吹到这儿来了?」一秤金手挥香帕,媚眼如丝地娇
声说道。
「苏妈妈不必明知故问,还不是睡婊子的时候,你说爷来这干嘛?」曾经
大闹长风镖局的朱瀛,在这里说话更不客气。
「哎呦我的爷,不是日子还没到么,不然奴家早就把银子送到府上,哪还
劳您大驾辛苦这一趟。」一秤金扭动娇躯,攀着朱瀛肩膀细声细气地说道。
朱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将肩上玉手拍开,傲慢道:「规矩变了,
以后都是这个日子,还得加一成。」
一秤金面露难色,「朱爷,这怕是……」
「怎么,不愿交?」朱瀛眉毛一挑,眼神中尽是挑衅之色。
「哪儿的话,宜春院能有今天,都是朱爷照拂,岂能逆了您老的意思。」
一秤金香帕掩口,吃吃笑道。
「算你识相。」朱瀛满意地点了点头,「要不是有保国公的面子,你这婊
子窝能开到今天。」
「还不是朱爷您多方维持,奴家这里感激不尽。」一秤金继续逢迎,「您
且稍待,奴家这就去取银子。」
回到自家布置香艳绮丽的卧房,一秤金恨声道:「贪得无厌的死胖子,若
不是为了魔尊大计,老娘早把你剁了喂狗。」
喃喃咒骂声中,一秤金缓缓转动雕花香案上的三脚香炉,咯咯声中,墙上
出现了一道暗门。
一秤金闪身而入,不一会儿,点数着几张银票走了出来,重新合上暗门,
推门而出。
轩窗倏开,一道倩影如同落叶般飘入房内,朱唇轻抹,浮起一丝得色。
*** *** *** ***
「凡欲为大医,必须谙《素问》、《甲乙》、《黄帝针经》、明堂流注、
十二经脉、三部九候、五脏六腑、表里孔穴、本草药对……」
身着绛紫色对襟粉纱的小长今摇头晃脑地背诵着今日功课,酷暑难捱,不
时轻抖薄衫,妃色绣花抹胸若隐若现。
「若不读五经,不知有仁义之道。不读三史,不知有古今之事。不读诸子
,睹事……睹事……」一时卡壳,小姑娘实在想不起下句了,小手摆弄着颈间
银锁,愁得五官都聚在了一起,就是想不起下一句究竟是啥。
「睹事则不能默而识之。」手捧医典翻阅的谈允贤一心二用,头都未抬,
随口提点道。
长今小手一拍,「对,睹事则不能默而识之。」
「先生博学,长今之幸。」丁寿忽然出现门前,抚掌赞道。
「东翁谬誉。」谈允贤敛衽施礼。
「师父!」长今如同小兔子般,蹦到了丁寿身前。
丁寿故意伸手在长今头上用力揉了揉,把小丫头的飞仙髻弄得一团乱,看
着小丫头皱着鼻子的委屈样,二爷心情大好。
「不才有药方一副,请先生指教。」丁寿回身向着谈允贤正色道。
「方在何处?」提及医理,谈允贤来了兴致。
丁寿由怀中取出一份无头信封,递与谈允贤。
谈允贤抽出信笺,一边展开,边问道:「不知此方应对何症?」
「此方堂堂正正,有国家之法度,又温存深意,慰手足之亲情,专治亲人
远隔,先生之心病……」丁寿抱臂倚门,悠然自得道。
谈允贤似已被纸笺上寥寥数言吸引,缓缓坐在绣墩上,专注入神,不发一
言。
「先生有心病?什么方子?」小长今起了好奇心,几步到了谈允贤身边,
探头探脑地想看清纸上内容。
丁寿倒是自顾继续道:「令弟文瑞,博洽有史才,区区府城训导实是屈就
,恰好湖广德安府有缺,谕令弟谈一凤出知应山县。」
「此乃誊抄,吏部公文已快马奔赴广西,此方先生可还遂意?」丁寿慢悠
悠地说道。
「好,妙。」谈允贤终于回过神来,转头对丁寿道:「东翁隆情厚谊,允
贤无以为报。」
谈允贤确是由衷之言,她父亲谈纲是成化五年的三甲进士,最终只在莱州
知府任上致仕,小弟谈一凤只是举人出身,入仕便出任县令,待得九年任满,
再行迁转,成就未必在乃父之下,更重要的是德安府临近南直隶,家人往来探
视也更为方便,不必忧心南陲瘴疠危及小弟身体。
「只要有心,何愁无报偿之机。」
这样肆无忌惮的挟恩求报之言,让谈允贤一愣,举目见丁寿目光灼灼,不
由粉面一红,垂目低眉。
「哼,又在打漂亮先生的坏主意了。」看着无良师父火辣辣的眼神,长今
如何不晓得龌蹉之人的想法,可低头看看自己干瘪瘪的胸前,鼻子发酸,眼泪
险些没流下来……
ps:看有朋友说本文为刘瑾翻案,其实也谈不上,刘瑾有毛病,可实事
也做了不少,不过史书上一提这些就说是假大义之名,看历史记载经常是某宦
官怎么怎么混蛋,后面做的事呢感觉不错;文官们前面评语怎么怎么好,后面
的事迹一看这不混蛋么,量体裁衣,双重标准。
总得来说吧,宦官也是官,内臣也是臣,臣分忠奸,官有好坏,总不能因
为人家没有小鸡鸡就都一棍子打死吧。
目前看过的穿越文里刘瑾都是被主角用来打脸升级的,还是小怪那种,还
不如传统武侠剧里那些武功屌炸天的终极boss太监呢,作为自幼受港台武
侠剧毒害的一代人,自然给这些公公们的智商武力加分,起码不能都是弱智吧
。不过若是大家有意见,可以让老刘提前领便当的,反正人物够多再树立一个
就是了……
说到武侠了,有朋友建议避实就虚走武林线,怎么说呢,写这文开始的时
候就是没书看了,yy一下做个推土机就算了,结果某个星座的强迫症逼着去
查资料,查到现在一个路人甲都快成皇汉明粉了,所以文中私货开始增多,比
如上章就是打脸那些说宋朝如何如何富庶的,再上一章吐槽些网上传的各种「
奇葩」死,不过貌似私货没人care,失败……
就武侠来讲,个人觉得用心写的是蓬莱客栈那部分剧情,全部是历史人物
,插入点是正德年间的山东倭警,情节全部虚构,各方势力矛盾冲突聚集在两
日夜一个小客栈内,结果那几章的红心和回复能把我哭死,都对不起那阵子失
眠服用的安神口服液。
「(许)进以才见用,能任人,性通敏。方进督团营时,与瑾同事。……
一日操毕,忽呼三校前,各杖数十。瑾请其故,进出权贵请托书示之。瑾阳称
善,心不喜。」
避免有说空口白话,闭门造车的,如果需要,可以贴相应的史料干货,如
果有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