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境。而茗烟也在那痉挛的花芯上又一次达到高潮。
强烈的高潮刺激的两人都是一阵头昏眼花,软瘫的二人躺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茗烟搂抱着秦可卿回味道:“姐姐的身体真是太美了!那蜜穴简直就是天仙宝境!”
秦可卿含羞说:“你也很好啊!我还从没这么开心过,人都要晕过去了。”
茗烟突然对秦可卿说:“嫁给我吧!瑞珠姐姐已经死了,我不能再让你也受苦。”
秦可卿看了一眼茗烟,眼中的惊讶渐渐变成狂喜,一下扑入茗烟的怀抱,呜呜的哭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哽咽着说:“不,我已经是残花败柳,怎能做你的夫人?以后一定会有比我更漂亮,更温柔也更贞洁的女子嫁给你的,我岂能僭她们的先?——能做你的丫鬟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别傻了,我岂是小鸡肚肠之人?我就是喜欢你,以后无论我娶多少女子,她们都还得叫你一声姐姐呢!——不过,我也不喜欢叫夫人,以后我还是叫你可卿姐姐,你还是叫我茗烟,好吗?”
“嗯。”秦可卿含羞点了点头,又倒在了茗烟的怀抱中。
陶醉在幸福中的秦可卿一颗心都放到了茗烟的身上。她回过神来突然对茗烟说:“茗烟,你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家事,又何必在贾府当差呢?我看着宁荣二府眼下虽然热闹无比,不过迟早是要败掉的,而且恐不会很久,你若淹留在府上,只怕会受连累。不如早日出府为妙。”
“可卿姐姐,你说之事,我也想过,一来詹姆士大哥说过,走远洋乃风险极大之事,我在贾府当差也可留一后路;二来我在府上还有许多挂念之人,也不忍就此离她们而去。”
“实话告诉你,我在府中和珠大嫂子有过那事,还有二小姐。”
秦可卿眉头一扬,慢慢说道:“珠大嫂子,也不奇怪,守寡毕竟不是那么容易的;二小姐,嗯,也不奇怪,她可是逆来顺受的人。不过你这是害了她呀。”
茗烟惭愧的说道:“是我不好,管不住自己。不过我定得好好补偿补偿,不然良心也过不去。”
“嗯,茗烟你若真是有情有意之人,别管那么多,把你那些中意的姐姐妹妹们救出来吧,别看她们表面风光,背地里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说到委屈,茗烟又想起平儿来,茗烟拉住秦可卿问道:“可卿姐姐,你觉得琏二奶奶身边的平姐姐怎么样?”
“平儿?她倒是个美人胚子,不过也怪委屈的,每日受着琏二奶奶的锉磨,还要强装笑脸。唉!”
茗烟听李纨是这么说,秦可卿也是这么说,心中顿时体谅到平儿的苦心,挠挠头说:“啊!那又是我错了,明儿个我就给她赔礼去!”
第二天,茗烟又来到平儿的房间,看见平儿正坐在床边,两眼通红,——定是才哭过。看见茗烟来了,平儿说道:“呸!你这个短命的……”话还没说完就转过身去,低头抹着泪。
茗烟堆着笑脸,走到平儿面前,作揖道:“平姐姐,昨儿个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平儿躲着身子道:“你脾气大,今儿个看我顺眼,就要和我好;明儿个看我不顺眼,就又要和我恼,我可没功夫陪你玩!”
茗烟赖着脸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平儿说:“平姐姐,我知道你对我是一片真心,昨儿个是我错了,我以后保证不再对你撒气,你就饶了我这回吧!”
平儿被他抱住,身上一热,口风就软了。平儿又说:“你也真是的,都这么大了,还不知礼数,让人看见多不好。”
“没事!”茗烟说着,就“叭”的一声在平儿的脸蛋上吻了一下。
平儿羞的忙挣开茗烟,转向一边,说:“你可真坏!”
平儿被他一吻,虽然脸上红的很,却是满心欢喜,只是不好说出口来。
茗烟呵呵的笑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走到桌前,拿起昨天被铰碎的荷包说:“哎呀!这个荷包好精致呀,可惜铰碎了。”
平儿一听,转过身来,一把抢了过去。茗烟也不恼,笑嘻嘻的问平儿:“平姐姐,这个荷包是做给谁的呀?”
平儿咬着牙说:“还不是给……”说了一半又停住了。
茗烟又粘了上去,在她左右面颊上来回轻吻着说:“平姐姐,我知道这个是给我的,可惜铰坏了,你就再给我做一个吧!”
平儿红着脸说:“哼!想的美,那也要看我有没有空了。”
茗烟一见,“好姐姐”叫个不停,又是对平儿吻个不停。平儿被他搞的意乱情迷,等到茗烟要走的时候,平儿已经把那点委屈丢到爪哇国去了。
这时一个小丫头在门口说道:“平姐姐,史姑娘来了,听说也要住进园子里去,二奶奶叫你呢!”
“知道了,你先去吧!”平儿回过头来对茗烟说:“你也回去吧,史姑娘来了,你们二爷又要无事忙了。”说完捂着嘴笑了起来。
茗烟见平儿媚态横生,魂儿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好半天才点了点头出去了。茗烟刚回到怡红院,袭人劈头就骂道:“茗烟你死那去了?二爷在林姑娘那里,你快去告诉他,说史姑娘来了,叫他到老太太屋里去见见。”
“好嘞!”此时的茗烟心情正好,袭人虽然骂他,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忙忙的就往潇湘馆跑去。
“二爷!二爷!史姑娘来了,正在老太太屋里呢!袭人姐姐叫你快去呢!”
茗烟一阵风似的冲进潇湘馆,看也没看就冲里面喊。
一个女声说道:“嗯?你又来通风报信?!”说完一把揪住茗烟的耳朵。
“哎哟哟!别拉,别拉,好疼!”茗烟一边求饶,一边转头一看,可不就是湘云吗!原来湘云正想进去吓宝玉一跳,被茗烟这么一喊,可就泡汤了。
“哦?是云妹妹来了?”宝玉拨开帘子,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出来。
宝玉抬头看到湘云已在院子里了,便笑着说:“云妹妹,你好快的脚程啊,刚刚还说呢,这么快就过来了。”
湘云拖着茗烟的耳朵走到宝玉面前,嘟着嘴说:“爱哥哥,你成日家和林姑娘说话,这会子我来了你也不来看看我。”
宝玉刚想说话,这边黛玉也出来了笑着对湘云说:“这不是湘云妹妹吗?”
黛玉捂着嘴笑了笑,又说:“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整天‘爱’、‘二’分不清。瞧你,好好一个姑娘家,揪着小厮的耳朵又算什么呀?”
湘云一甩手,放开了茗烟的耳朵,针锋相对的回道:“黛玉姐姐,你可是大人了,什么时候出门阁呀?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黛玉一听,气的直跺脚,追着就要打湘云。宝玉忙笑着拦住说:“好妹妹,你就饶了她一回吧!”
黛玉发现宝玉几乎把她搂住,脸儿一红,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说:“这回就算了,下次定不饶她!”
湘云拍着手说:“爱哥哥,你还是好好哄哄林姐姐吧,不然她又要恼了。我去园子里玩,爱哥哥,你把茗烟借给我吧!”
说完湘云一把拉住茗烟的手臂,便往外跑。
茗烟侧着身子,对宝玉喊道:“二爷,我……我……我……,你……你……
你……“
宝玉笑着说道:“没事,茗烟,你就听湘云妹妹的吩咐吧!”
“史姑娘,你这是去哪儿?……慢一点,这里地滑……”
湘云拉着茗烟直到沁芳亭才停下来。湘云一伸手说:“拿来!”
“什么东西?拿什么?”茗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问!我给你的香袋呢?你身上都没有,是不是弄丢了?”湘云说着,眼睛却在茗烟身上乱转,手也伸的越发长了。
“没丢没丢,在这里。”茗烟忙忙的说道,一边解开衣襟,从贴身的小衣上拿出了那个香袋。
湘云一看茗烟把香袋放在衣内,便知他颇为珍重,心中暗喜。她脸儿微微一红,从茗烟手中一把抓过还有茗烟体温的旧香袋说:“这个旧了,也没香气了,不给你了。”
茗烟喊道:“哎呀!那我可没了。”脸上颇是惋惜。
湘云又拿出一个新做的香袋,丢给茗烟说:“这个给你吧!”
茗烟拿在手中,细细的一看,只见针角整齐,做工细致还绣了花。美滋滋的说:“史姑娘,这个定费了你不少工夫,做工真精致呀!”
湘云一听,满脸通红,突然对茗烟说:“茗烟哥哥,我们去爬那棵大柳树吧!”
说完拉着茗烟就跑。
“哎哎哎!我的姑奶奶,你可饶了我吧!……慢一点!”茗烟被湘云就这么半拖半拽的拉跑了。
傍晚筋疲力尽的茗烟跟着湘云回到老太太屋里,倒是湘云疯了一下午,却依然神采奕奕。
茗烟在屋外候着,湘云走进去就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把湘云搂在怀中,笑着说:“回来了?下午一个人到院子里玩,怎么连个丫头也不带呀?摔着了怎么办?”又问道:“是谁跟在身边呀?”
湘云吃吃笑着说:“是茗烟。”
老太太一时想不起来了,就问:“哪个茗烟呀?”
王夫人忙回道:“就是老太太您派给宝玉的那个茗烟呀!”
“哦!”老太太笑着说:“老糊涂了,那小子聪明伶俐,服侍人还是很小心的。出去告诉他,以后跟史姑娘在院子里的时候,别再叫她爬树了!”
凤姐笑着说:“谁说老太太记性不好?倒把湘云妹妹小时候在园子里爬树的事记得一清二楚呢!”
王夫人也陪笑道:“幸好只是摔了一身泥,若摔坏了什么,倒是我们的过错了。”
湘云粘在老太太怀里,撒娇道:“老太太老是提起那事,我可不依。”
老太太摸着湘云的头说:“我小时候和你一样,也喜欢爬树呀什么的,后来摔下来,把头磕破了,差点把命送掉。你若是有点损伤,我不心疼,你老子还心疼呢!”说着又劝湘云:“以后要爬,就要茗烟那小子爬给你看,你可不许再爬了!”
“好啊!”湘云拍着手说:“那以后就把茗烟借给我使唤吧!”
老太太笑着说:“好好,你爱使唤这园子里那些人,只管叫去用。不过先和你宝哥哥说说去。”
宝玉忙搭上话说:“云妹妹喜欢,叫去便罢,不用问了。”
老太太又对湘云说:“云丫头,你今晚便到园子里住吧,和你们姐妹好好玩玩。”
凤姐忙接过话来:“湘云妹妹,你要住哪里?我着就去叫人安排。”
湘云的眼睛滴溜溜的一扫,指着黛玉说:“我要和林姐姐一起住,不过也不知道她欢迎不欢迎。”
黛玉一听,只好站起来笑着说:“当然欢迎,云妹妹若能来,我正求之不得呢!”说完见老太太别过脸去和王夫人说话,便偷偷瞪了湘云一眼,湘云看见,笑着对黛玉吐了吐舌头。
吃完饭,湘云就和黛玉一起回到了潇湘馆,身后还跟这个愁眉苦脸的茗烟。
进了潇湘馆之后,湘云回头看了一眼茗烟,说:“别象个被锁的猴儿似的,你若不听我话,我……,我便爬树!”
茗烟一听慌了,忙说:“史姑娘,小的听话,小的一定听话!”
黛玉一听,抿着嘴笑道:“真真还是个孩子,这么顽皮!”
湘云搂着黛玉的脖子撒娇道:“好姐姐,那你可要疼我!”
黛玉摸着湘云的头笑着说:“好!姐姐疼你!”下午还在斗嘴的二人此刻变得亲密无间了,倒把茗烟看呆了。
两人笑着一起进了黛玉的卧房。茗烟不敢离去,又听房内湘云与黛玉二人嬉戏之声不时传来,颇有些无聊,便溜到偏屋找人说话。
茗烟掀起帘子,见翠缕正在房中低头做着针线。翠缕抬头见是茗烟,便笑着说:“你怎么跑来了,小心一会儿姑娘叫你!”
茗烟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姑娘们在房中聊的正开心呢!多半不会叫我的,……再说一个人在屋外可无聊呢!翠缕姐姐,你陪我说说话吧!”
翠缕忙说:“你可别闹。求求你,好茗烟,没见我正在做针线吗?”
茗烟凑过来好奇的问:“姐姐在家得闲做做针线也就罢了,来这里玩何必还这么忙忙碌碌呢?”
翠绿听完微微一笑,又看了看窗外,见无人来往,小声对茗烟说:“我告诉你,你可别处去乱说啊!”
茗烟一听颇是兴奋,挨着翠缕坐下,忙催道:“姐姐快说,我不告诉别人的。”
翠缕拢了拢头发,对茗烟说:“自从那边太太没了之后,老爷就一直鳏居。
如今老爷外放了,家中事务都是由哥子嫂子管着。他们把针线人给省了,让小姐和我照管许多针线活,平时几乎忙不过来。现今来这里,小姐自然可得些空闲,不过若是回家去手上这些事少做了些,他们又要没好脸色了。不过抽空多做些罢了!“
茗烟生气的问:“他们又不是小姐的亲哥亲嫂,如何这般作践小姐?”
翠缕悄悄的说:“轻点声,提防让人听见,小姐难堪。虽不是亲哥亲嫂,却是家中总管。老爷又一心要做清官,家中照看不得,还得让着他们几分。小姐又能如何说话?”
茗烟感触的说:“没想到小姐平时爱玩爱闹的,心中也是一肚子苦水。”
“就是,还好小姐想得开,不然早给气死了!”
翠缕歪着头说:“对了,上次的事还没谢谢你呢!”
茗烟挠挠头说:“没什么……,对了,后来没事吧?”
“没事,”翠缕笑道,“‘管家’们也出去了,倒比我们回来的还迟。”
“不过……”翠缕促狭着对茗烟说,“小姐在家常常念叨到你,还偷偷做了一个香袋,连我也瞒着,有没有给你呀?”
茗烟心中一惊,没想到被翠缕看破,不自觉的捂住胸口,哪里逃得过翠缕尖尖的眼睛。
“好哇!快让我看看!”翠缕不由分说就来拉扯茗烟的领口。
“好姐姐,你饶了我吧!莫扯坏了。”茗烟求着翠缕,一边把挂在脖子上的香囊取了下来。
“嗯,就是这个。”翠缕拿在手上仔细瞅了瞅,红着脸说:“行了,你还是收好吧!这可是小姐的一分心意啊!”
“哟,你们在说什么体己的话呀?”紫鹃掀起帘子,笑着跨了进来。茗烟支支吾吾的,忙把香囊握紧,生怕紫鹃看见。幸好紫鹃到也没注意,只对茗烟说:“你回去吧,小姐们要安歇了,没你什么事了。明天一早再过来吧!”
“是,紫鹃姐姐!”茗烟象脱了锁的猴子,一溜烟就跑掉了。
第二日辰初,茗烟就来到潇湘馆。大概是昨晚睡的太晚,湘云和黛玉都还未起来。早起的紫鹃见茗烟进来,忙摆摆手让他噤声,又招招手叫他过来。
茗烟走近,笑着说:“紫鹃姐姐起的真早!”
紫鹃忙说:“小点声,小姐还在睡觉呢,莫吵醒了她们。”说完回身进屋,见小姐们还睡的正香,便又退了出来。紫鹃笑着说:“左右小姐还有会子才能起来,你先去歇歇吧!”
茗烟看看四周说:“才起来又去歇,怪无聊的,……不如,姐姐陪我说说话吧!”
紫鹃想了一想,点点头笑道:“好吧,就在这聊聊吧!”说完用帕子掸了掸游廊的抄手,半靠半坐地说:“你们二爷近日又在忙些什么呀?”
茗烟笑嘻嘻的说:“紫鹃姐姐,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二爷不是天天泡在林姑娘这里吗?”
紫鹃脸儿一红,又问:“那二爷去宝姑娘那里吗?”
“去!”茗烟一口应到,“二爷除了来这里,去得最多的就是宝姑娘那里了。”
紫鹃心中一动,又追问道:“那是来这里多些,还是去宝姑娘那里多些?”
茗烟想了一想,说:“嗯,还是来这里多些吧!三日里到有两日在这里呆着呢!”
紫鹃一听似乎不太满意,又问:“茗烟,我且问你一句,你可要如实回答,别诓我啊!”
“什么事?”茗烟凑过来,好奇的问。
紫鹃斟酌了一下问:“你觉得,你们二爷是喜欢林姑娘多些,还是喜欢宝姑娘多些?”
茗烟歪着头,想了一会说:“我觉得……,二爷还是喜欢林姑娘多些。”
“哦?真的吗?”
“不过我只是猜猜,也不敢打保票。姐姐问这些干什么?”
“林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瞅姑娘和宝二爷是情投意合,不过毕竟姑娘只是寄居在此,若不早把终身大事定下,只怕迟则生变。”
“是啊!”茗烟边想边说,“林姑娘和宝二爷倒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呀!”
茗烟不知不觉想歪了,转过头来问紫鹃:“紫鹃姐姐,你说二爷和林姑娘结亲之后会不会把你许配给我啊?”
紫鹃一听,脸儿涨得通红,骂道:“呸呸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和你说正经话,你到编排起我来了!”
茗烟厚着脸皮笑着说:“二爷和林姑娘是门当户对,紫鹃姐姐和我也是呀!
怎么倒成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呸,越说越没脸了!”紫鹃站起身就想打他,茗烟一看不对,早躲开了。
“紫鹃,紫鹃!”黛玉此时醒了,叫起紫鹃来。
“哎!来了!”紫鹃也顾不得茗烟,忙转身进去了。
这日茗烟在潇湘馆呆了一整日,宝玉也来闹了半日,下午方去。不想此时正是四月天,阴晴不定,好好的日头,下午突然下起雨来。湘云无处可去,便不去搭理茗烟,只和黛玉谈起往日做的诗词起来。
这可把个茗烟憋坏了,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翠缕说话。不过或许是早上的玩笑开过头了,紫鹃只是不时脸红红的看着他,却一句话也不肯搭理。晚上茗烟刚回到怡红院,就听说袭人下午被二爷重重踢了一脚,倒把茗烟唬了一跳。
第二日一早,宝玉就来传茗烟,叫他去王太医那里去开方抓药。茗烟笑着问宝玉:“二爷,究竟是个什么症候,您多少讲讲,不然太医问起来,小的没发回答。”
宝玉满心羞愧,含含糊糊的说:“你袭人姐姐肋下被我踢到,青紫了一大块儿,昨儿个晚上还、还咳出了一些血。”
宝玉又急急的催茗烟:“你快去吧,别东问西问了,只管问清了方子,把药抓回来要紧,你袭人姐姐还等着服药呢!”
茗烟到太医院,找到王太医就细细说了一遍症候。这王太医五十来岁,头发都已花白,双目依然炯炯有神,已为贾府众人看了三十多年的病,实乃是府中信任之人。他听完茗烟所讲,捋了捋胡子,却不先说何方何药。王太医问到:“茗烟,这病人是府上何人呀?”
“是宝二爷的大丫头袭人。不知要紧不要紧?”
“嗯,那便还好。”王太医虽是口气一缓,却不肯多说,下笔写起方子来。
片刻之间,王太医写好递给茗烟,只说:“连服三天,淤血退去就无大碍了。不过以后要注意调养,不可操劳,也不可悲喜过度,以防旧病复发。”
茗烟医药之间并不太懂,只好答应了一声便去抓药了。
且不说袭人服了这药日渐恢复,但说宝玉一日受老爷训斥,要他读书写字,还要日日督察,顿时心中不乐。
宝玉刚回怡红院,就见晴雯失手打折一把檀香扇。宝玉随口说了她几句,倒把晴雯惹恼,理论几句又把来劝架的袭人拉扯上,心直口快的说了几句她不知廉耻的话。
袭人一听,顿时五内俱焚,满心的冤屈不知从何说起,只觉一口甜腥涌上喉头,捂着嘴哭着跑了进去。袭人伏在床上,看了一眼手上的帕子,片片血迹有若朵朵玫瑰绽放,只觉分外刺目。袭人耳边又响起王太医的话,心中顿时通亮,只觉得万念俱灰,片刻间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洒落下来。
宝玉此时也顾不得和晴雯理论,进来安慰袭人道:“姐姐莫难过,晴雯她爱说便说去,我以后定不负你。”
袭人一听宝玉进来,忙把帕子抓紧,生怕宝玉看到。又强装笑脸说:“谁难过了,不过是些许小事。二爷你别在这里闹了,只管去看你林妹妹吧!”
可巧黛玉此时进来,在外屋便觉得气氛不比往日,入内见二人正坐在床边,似是十分亲密,便笑着说:“哎哟,我可来的真不巧了,你们两口子在说悄悄话呀!”
袭人忙站起让座:“林姑娘又拿我开玩笑,叫我如何当的起。”
宝玉见黛玉进来,也忙让座道:“妹妹快请坐。”又说:“袭人不过对我用心些,她们便编排她,依我的性子,今儿个就去禀明太太,收了她看又如何!”
黛玉笑着拍手道:“那可好,从今儿起我就叫你嫂子吧!”
宝玉突然问:“妹妹你不恼?”黛玉见问的奇怪,随口反问道:“我有什么可恼的?”刚出口便已明白,跺着脚说:“你又欺负人!”站起往外就走。
宝玉忙追上去,口中叫道:“好妹妹,你就饶了我这回吧!…好妹妹!…”
袭人见二人出去,心中一宽,身上也觉得好些。想起宝玉的话,心中丝丝暖意升起,反觉得有些高兴。她自言自语道:“不知廉耻又如何?当姨娘又如何?
既然宝二爷心中有我,我便当姨娘也未尝不可。我这身子虽然落下病根,不过调理调理也没有什么大碍,怕它做甚!“自袭人此念一起,对宝玉也格外用心了,隐隐以姨娘自居,不时规劝宝玉。
十、
自从湘云来后,园内平添了几分生动。她虽然年近及笄,可顽皮依旧,每日领着茗烟在园中跑来跑去,仿佛又回到了数年之前的时光。
不知不觉已是春尽,天气已渐渐暖和,园内更是繁花似锦,鸟语声声,好一幅天堂美景!
这一日茗烟刚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忽见林之孝家的领着一群外人走了进来。
茗烟看到走在前面的第一位女子后,双眼就再也移不开去了。此女体态优柔,相貌娇俏,分明是神仙中人!
林之孝家的走了过来,看见茗烟直盯盯的看着身后的小姐,忙推了一下茗烟说:“茗烟!看什么看!没看见这么多东西吗?怀不快帮忙!贾府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啊?啊!”茗烟回过神来,一听,正中下怀。忙接过林之孝家的手上的包袱,紧紧跟在林之孝家的身后,还不时偷偷瞟一眼身边的绝代佳人。
后面的两位姑娘看见,“咯咯”的笑了出来,推着前面的小姐说:“姐姐,你长的可真美呀!看把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厮给迷的!”
茗烟闻声一看,这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一对孪生姐妹,模样相似,生的一般俏丽。前面的小姐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自谦的说:“两位妹妹才是美人儿呢!我不过生的古怪了点,倒让各位见笑了。”
“嘻嘻嘻,”这对姐妹捂着嘴笑作了一团,“姐姐你若是古怪,我们不都成了丑八怪了吗?”一旁的中年妇女笑着劝道:“好了,别闹了,这是你们堂姐府上,再闹可就失礼了。”两姐妹一听才稍稍收敛。
这时走到贾母的院外,林之孝家的转过身来对她们摆摆手,先进去通报了。
看见林之孝家的走了,这对孪生姐妹又活泼起来。
一位眨着眼睛问茗烟说:“茗烟哥哥,你是府上做什么的呀?”
茗烟忙摆摆手说:“不敢不敢,两位小姐折杀我了,小人不过是这里宝二爷的书童,不敢当此称呼,两位小姐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这位小姐一听颇为失望,转头对那妇人说:“娘,这儿的下人好胆小啊!没有家里的好。”
妇人笑着说:“傻丫头,这里是大户人家,下人也是规规矩矩的,那象家中那么胡闹的。”
另一位姑娘更是直爽,对茗烟说:“茗烟!我告诉你,我叫李绮,这是我姐姐李纹,这是我娘,我们是来投奔我堂姐李纨的。”
说着又看了看四周,“这里这么大,我们住那里呀?”
那妇人连忙捂住李绮的口,笑着对茗烟说:“小孩子家乱说话,我是这里李奶奶的婶子,这次进京是来看她的。我们在京中也有地方住,不敢讨扰府上。”
茗烟忙垂首回道:“奶奶客气了,这边老太太最是心疼姑娘,若一会儿见了两位小姐,定是要让住上几天的,断不要说讨扰二字。”
前面那位神仙般的小姐推了推一旁的年轻后生,让他打个招呼。“哦,噢!
在下薛蝌,乃是薛蟠薛大爷的堂弟,这是我妹妹。“
“哈哈哈,薛哥哥又错了!”李纹李绮姐妹一听又笑了起来。
薛姑娘也笑着说:“哥,这茗烟是下人,你何必用‘在下’二字呢?”
“哦,哦,噢!对不起!对不起!”这薛蝌挠挠头,到不好意思起来了。李纹李绮一听,越发笑了起来。
茗烟强忍住笑,恭恭敬敬的说:“薛爷如此待人和善,又不摆架子,小人心生敬意。”
后面另一妇人是乎十分不耐,大大咧咧的对茗烟说:“我乃这边大太太之兄嫂,为何还不让我们进去?”茗烟转头一看,这妇人身旁还有一位小姐,生的虽然不如薛姑娘美丽,却也十分齐整,乃是一小家碧玉也。虽然行动间甚符守拙之理,可眼眉间似乎有一股掩不住的英气,淡淡流露。
茗烟赶忙回道:“林奶奶进去回老太太话了,即刻便回,请这位奶奶少安勿燥。”
刚说完林之孝家的已经回来了,笑着对诸位说:“各位久等了,老太太请各位奶奶小姐一同进去呢!”又回头对薛蝌说:“既是亲戚,爷也一同进来吧!”
这老太太住的地方甚大,她们足足走了几个穿堂方见到正屋。这数人鱼贯而入,只见这屋内装饰华丽,处处都搭配的精致细巧,实乃积年大富之家,非暴发之人所能为也。各人一同跪下,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盯着最前面盈盈拜倒的薛姑娘,手指着说:“快快起来!这是谁家的丫头啊?真是招人喜爱,快,走过来些,让我仔细看看。”一旁的林之孝家的忙回道:“这是宝姑娘的堂妹,这是她的哥子。”薛姑娘又拜了一下,方才走上前去。
老太太搂着薛姑娘,细细的看了一遍,又问:“叫什么名字呀?真真比你那姐姐生的还要好!”
薛姑娘低声说道:“老太太过奖了,我叫宝琴,哪能和宝姐姐相比呢!”
“好好,还如此知书答理,真是太好了!”老太太拉着宝琴的手说:“你姨妈我已派人去叫了,一会便来,你宝姐姐也是。莫急啊!”老太太又说:“你即来了,便不要就走了。且在府里多住几日,好好玩玩再去,知道吗?”“是,琴儿听老太太吩咐。”
老太太又看了看一旁的薛蝌,笑着说:“好清秀的小哥,一路辛苦了,去见见你哥哥吧!”
“是!”薛蝌忙拜了一拜,倒着退了出去。
这时李纹李绮一同行礼说:“纹儿绮儿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一看笑了,说:“哎哟,这两个丫头倒是真象,把我都弄糊涂了,你们谁是纹丫头,谁是绮丫头呀?”
“我是李纹!”“我是李绮!”两个人争先恐后的说道。
这时李纨已经进来,忙对老太太说:“左边的那个是纹儿,右边的那个是绮儿,二人是孪生姐妹,故特别相像。”
“哦!”老太太终于明白了,“鸳鸯,去拿我那一对的双玉钗来,给这两个丫头一人一个。”
一旁的李纨的寡婶忙推着二人说:“快,还不谢谢老太太!”
“谢谢老太太!”两人一边说,一边接过了鸳鸯递过来的湘竹金玉钗。
老太太又说:“这东西倒也平常,只是难得做的一模一样,且取个巧,送给你们两个丫头吧!”
老太太又问那婶子:“你们来京中做什么呀?”
那婶子笑着说:“也没什么,不过长久没来,怕疏远了,特带着这两个丫头来见见李奶奶。”
“即便如此,那就在园子里住住吧!让她们姐妹之间好好聊聊。”
这李婶子忙推阻道:“这如何使得,我们在京中也是有落脚的地方的,怎能给府上添事呢!”
老太太不高兴的说:“即来了,就该住下,莫非是嫌我们这里破旧了?”
李婶子赔笑道:“府上若自称破旧,何处还敢称新。老太太说笑了。”
“若不嫌弃,那就住下,大家一起也热闹热闹,——不然,我可就恼了!”
李婶子忙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时宝钗从后面进来,一眼就见到宝琴,却不就说话。宝钗先给老太太请了安,又见过几位新来的客人,这才回头对宝琴说:“好妹妹,可把我想死了!”
宝琴乖巧的行了一个礼,回道:“妹妹何德何能,敢劳姐姐挂念。”
宝钗扶起宝琴,笑着说:“哎哟,妹妹几年没见,不仅更漂亮了,还越发会说话了!”宝钗又说道:“你即来了,就到我那里去住住吧,咱们姐妹好好说说话。”
这边老太太也听到了,忙说:“宝丫头,你琴妹妹还小,莫拘着她,就住在我屋里吧!”
宝钗才要应下,薛姨妈也进来了,笑着说:“老太太的话,我们自当遵从。
不过琴丫头还小,怪不懂事的,莫要吵的老太太不得安宁才是。“
老太太笑着说:“不会不会,我一瞧见琴丫头心里就高兴,那里会恼她。不如这样,琴丫头,给我磕三个头,我认你做干孙女!”
宝钗走上前来拉着宝琴说:“真是让我也嫉妒死了,琴妹妹也不知道是哪里修得的福气,一来就招老太太欢喜,来,快给老太太磕头。”
宝琴又重新跪下,仔细地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头。老太太高兴的合不拢嘴,一把将宝琴搂在怀中,只是赞不绝口。
一会儿老太太转过头来,发现地上还有一人跪着,便问道:“那地下的是谁呀?还不快扶起来。”
鸳鸯忙上前把邢岫烟扶起来,林之孝家的也连忙回话道:“这是大太太的侄女,和她娘邢嫂子是一同进京来看大太太的。”
一旁站着的邢嫂子也堆起笑脸连声应道:“是是!”
老太太看这邢岫烟衣着寒酸,相貌也比宝琴差些,也不太在意。就转过来对大太太说:“既是你侄女,就让她一同进院子里住住再去吧!”
大太太忙回到:“托老太太的福,不过她乃小户人家的姑娘,不太懂礼数,只怕让园子里的姑娘们笑话。”
邢嫂子一听忙说:“奶奶不知,因为要上京来看您和诸位奶奶,我在家中特地多教了点礼数,这丫头虽然蠢笨,倒也初通,请奶奶和老太太放心!”
邢夫人见如此,就叫凤姐给岫烟安排地方居住。凤姐见老太太不在意,心中一盘算,就把邢岫烟安排到迎春处居住了。
此时园中到处莺莺燕燕,已是十分热闹,唯独只有拢翠庵一直空关着,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主持,和他处一比,顿显突兀。
一日众人都在贾母房中时,又议论起此事。凤姐对老太太说:“老祖宗,听说咱们家的娘娘来年又要省亲,别处都已齐备,只有那拢翠庵不太合适。——上年咱们请的铁槛寺的老师父,娘娘瞧着似乎就不太满意,不如去外面请一个来常住的好。”
老太太笑着说:“还是凤丫头心细,瞧我都忘了。”老太太顿了顿又对王夫人说:“咱们家的娘娘最爱吃斋念佛,可偏不喜欢老尼,若是要在园中常住,必要选一个年轻洁净的,又要做事稳妥,又要知书答理的才好!”
凤姐笑着说:“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全,既要住在园中,朝夕和姐妹们相处,可不的是个稳妥的才好!最好是个大家闺秀,那便四角俱全了。”
王夫人在一旁说:“若能如此最好,只怕难寻。”
凤姐忙说:“太太放心,让我且去吩咐下边,仔细寻寻,必是有的。”说着就传话下边的留心去寻。
茗烟正在屋外伺候着,听到这话,倒想起一人来。忙和传话的赖大家的说了声,跟着进来回话。
茗烟跪下给老太太、太太们请了安之后,就回道:“前日跟宝二爷去铁槛寺还愿,听小尼姑说起在北门外的水仙庵中,有一寄居的女尼,生的十分洁净,今年十八。听说原本也是大家小姐,只因年幼时父母双亡,家中掌持不定,便入了空门,带发修行,法名叫……妙玉。去年和师父一同入京朝拜,不想其师父病逝于此地,淹留不得南归,小人想此尼或许可以。”
这边老太太还不及发话,宝玉先问起茗烟来:“茗烟,此事你怎么未和我提及过?那位叫妙玉的师父长相举止如何?”
茗烟回道:“只听说甚有气质,其他的小的没见过,不敢打诳语。”
宝玉一听,起劲的拉着老太太的手就说:“老祖宗,我瞧这位叫妙玉的师父就挺合适,不如去请来吧!”
老太太笑着对宝玉说:“好!好!那就派人去请吧!”
宝玉高兴的跳了起来,转头就对茗烟说:“快去给我备马,咱们这就去!”
“慢着,”老太太拉着宝玉的一只手说:“又胡闹了,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跑到庙中去请一个女尼,成何体统!快别去了,叫赖大家的和茗烟去也就是了。”
茗烟和赖大家的媳妇一同来水仙庵请妙玉,不想从不见外客的妙玉,今日却破例走了出来。茗烟在下手见一位素衣乌发的姑娘缓缓走了出来。此女虽是淡妆打扮,却气质超然,不可逼视。
茗烟在一旁看到,如一桶凉水浇下,从头到脚被洗刷一净,半点邪念也没有了,忙低头束手立于一旁。妙玉一见茗烟,眉头微微一皱,只转过头去和赖大家的媳妇略略谈了片刻,便应承数日之内便搬进园子里来。
妙玉回屋后便开始指使丫头婆子们整理随行之物。这庵中也有一位带发修行的女尼,法名云栖,和妙玉十分交好。听说妙玉将行,还将信将疑,不想走进来见妙玉打点行装,吃惊的拉住妙玉的手说:“姐姐真的要去那种地方住吗?”
妙玉淡淡一笑,反问道:“有何不可?”
云栖着急的说道:“那贾府中有许多不干不净的事,姐姐清清白白的人怎能去?”
妙玉款款的握住她的手,在床边坐下说:“此处也非久留之地,有那了缘庵主,此处也不见得多少干净。更何况我一身正气,又有何惧?”
“那姐姐为何不南归?”
妙玉沉思了片刻说:“一来我身边银两将尽,行是行不得的;二来师父临终也有两句偈语:傍玉而居,逢玉而归。这府上听闻有位公子,衔玉而生,正合师父之言。”
云栖担心的又劝道,“姐姐若去,只怕凶吉难测啊!不如换一处居住更为妥当。”
“还有何处可住?”妙玉反问云栖,“这水仙庵还可算是正经之处,若是在其它寺庙,只怕已与身在青楼无二了!”妙玉又说道:“我此身在天,且由天命吧!不过倒是你,也不可久居此地,速速离去为上。”
且不说那妙玉搬入大观园那些种种琐事,这日宝玉却难得没有在园中嬉戏,居然在怡红院中打起坐来。袭人走进来见奇怪,便问:“二爷今天是怎么了?为何不到园子里去反倒在家坐着?别不是病了吧?”
宝玉还不及回答,后面的晴雯笑着接道:“二爷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在此面壁呢!”
宝玉刚要说话,听到晴雯的玩笑话,“扑哧”一声倒笑了出来。
宝玉止住笑又说:“行了,你们别闹了,让我在此静一静吧!”宝玉见袭人欲言又止,又说:“没事,我好着呢!难得我今日有兴,且让我在这屋里静静心吧!”
不想宝玉还未坐暖,就见黛玉掠起帘子走了进来,说:“哎哟!宝哥哥,你越发长进了,今日在此参禅啊?”
宝玉见是黛玉,忙笑着下炕,边让坐边说:“林妹妹快坐。”又忙叫袭人看茶。宝玉挨着黛玉坐下说:“妹妹别取笑我,不过坐着静静心,那里参禅啊!”
黛玉打趣道:“那也不定,今日你做熟了,明日若是你当了和尚,倒也熟落了,无须再学了。”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宝玉忙解释道:“妹妹又笑话我了。我是听说那拢翠庵来了位女师父,茗烟说甚是出色,我不敢冒冒然过去,只怕唐突了人家,所以先沐浴斋戒一番,明日便去拜访拜访。妹妹不如与我一同去瞧瞧吧?”
黛玉咬着嘴唇,歪着头对宝玉说:“不好意思,今日我已去见过;不过倒也不枉你如此隆重,这位妙玉师父确实十分出色呢!”
第二日宝玉穿的整整齐齐,带着茗烟便往拢翠庵而来。
宝玉一便走着,还一边嘱咐着茗烟:“一会儿到庵中,你可得安安静静的,莫要顽皮插嘴失了礼数。”
茗烟回道:“二爷你就放心吧!我一见到那仙子般的师父,就连大气都不敢出,莫说讲话了。”
“如此便好。”宝玉点点头又说,“你可别忘了行礼啊!”
“是,二爷!您看,前面到了。”
这拢翠庵伴山建在园角,是一处极幽静的地方,就连园中巡查之人也甚少前来。庵内庵外林木众多,把个庵堂隐藏于花木之中,刚看时似乎离的还远,转过弯来,庵门已豁然现于眼前。宝玉扯扯衣襟,就叫茗烟去敲门。开门的小尼见是一位俊俏的爷,忙推开大门迎客入内。
宝玉却不进入,对小尼说:“且去通报一声,说俗人宝玉特来拜会仙师,乞仙师准许。”那小尼懵懵懂懂,不知何意,只好让宝玉在此等候,自己快步入内通报妙玉。
茗烟见那尼姑进去,便问宝玉:“二爷,为何还要通报?进去便是了,那尼姑也没要阻拦啊?”宝玉回头说:“你知道什么!万事皆有一个礼字,佛家更是如此,切不可冒失唐突。”茗烟嘟囔道:“我可不懂。”
妙玉正在后堂坐禅,听小尼来报,缓缓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哦?这位公子果然不同寻常,处处仔细周到。嗯~~不可怠慢。”妙玉站起身来,对小尼说:“快请!”
宝玉踱入内堂时,那妙玉正端坐于蒲团上,一双秀目微闭,霎是平和。不过宝玉看来就不是如此平常了:这妙玉虽不施粉黛而秀色无边,无喜无忧而自有一股风情流露,恐仙子亦有所不及也!宝玉自是被惊呆了,连一旁的茗烟,虽曾见过妙玉的容貌,此时也被镇住了。
茗烟眼中这妙玉却与宝玉所见不同,细巧的眉毛,素淡的双唇和细腻的小脸都让茗烟爱不释手;白皙的脖颈和那隆起的胸脯合成一道完美的曲线,让茗烟想入非非;而那纤细的腰肢更如画龙之点睛,紧紧锁住了茗烟的目光,也点出了妙玉妙龄之美。
这妙玉之美,美的如圣洁的荷花,不由得让宝玉生出自惭之心,让茗烟生出爱慕之情来。直到茗烟在一旁暗暗拉了拉宝玉的衣袖,示意失礼,宝玉方才警醒过来,不由得大声赞了一句。
“真乃洛水之神亦不及也!”
妙玉闻言,缓缓睁开眼睛,打量了一番身前这位慕名已久的公子。宝玉身着箭袖长衫,紧束长裤,胸前挂了块雀卵般大小的美玉,虽无风而飘逸自成,虽行为乖张而不见粗鄙,果然是位俊俏儒雅的翩翩公子。
妙玉揖手说道:“贫尼妙玉,见过这位施主。”妙玉顿了一顿,又说:“佛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一身臭皮囊不敢当施主谬赞。“
宝玉一见连忙回礼,也说:“姑娘即不敢当洛神之赞,在下也不敢领施主之称,——我一身空空,又有何物可施?只不敢有所冒犯。”
妙玉微微一笑,一闪即逝,便说:“姑娘也罢,妙玉也罢,皆是妄言,岂有冒犯之说?若要明白,不如你我之称,方是向佛之人之可用。”
宝玉一听,忙恭恭敬敬的给供上佛像磕了一个头,垂手对妙玉说道:“我虽斋戒沐浴过,毕竟是个俗人,不敢久扰此清静之地,今日且罢。不过我若有疑惑之心,不知何时可入此地聆听教诲?”
妙玉双眉一扬,说道:“若有心向佛,此地无一日不可入,斋戒沐浴皆可省却。”
“是!宝玉告辞了。”
茗烟跟着宝玉告辞出来,心中却还在回味这妙玉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嗯,这位妙玉师父可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啊!如那白莲一般,洁净无比,若能一亲芳泽……,该死该死,我怎能由此邪念?佛祖要怪罪的。”
茗烟跟随着宝玉刚走进怡红院,就见袭人神色大变,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那袭人跑到宝玉的跟前,也不及表示,就跪在了宝玉面前,急急忙忙的说:“二爷,我哥进来报信说我娘病重,求二爷让我回去,兴许还能见我娘一面。”说完袭人就跪着哭了起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