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我一招(完)
楔子
传说中,有间私立的「花铃学院」,学校里教的不是国英数,而是各项与
「美」有关的专业技术,而由花铃毕业的学生,大多遵循所学,在各行业里闯出
一番景象。
也由于如此,越来越多人对花铃学院产生好奇,却始终对这间神秘的学校无
从了解。
而其毕业生中,当然也有些「特别分子」,足以成为「花铃」的代表人物。
比如说,现在东区知名发廊里最红的设计师,听说就出自于花铃。
其名气之大,让不少政商名人皆指名要她服务,但若是问起同为花铃毕业生
的人,听见这位发型设计高手的名字,大多是睁大眼睛后,便畏畏缩缩地露出尴
尬的笑容,不敢多说什么。
只因为这位被喻为历年以来最有天分的天才发型师,同时也是花铃历届以来
最凶狠的学生。
没错,她在学校的外号就叫「女王」,讲话有分量、走路有风,谁也不敢招
惹她。
但是,还是有人不怕死的!
传说有个不信邪的男人,不只跟女王摃上,甚至还把她最赖以为重的右手弄
残,让发艺界顿失英才。
而个性火爆的女王自然不会就此罢休,男人因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肩负起
她的下半辈子,从此沦落为女王的专属小厮,永世不得翻身。
至于这些传说到底有多少真实性,那就不得而知了。
传说嘛!向来不需要负责任的。
「挵发」位在台北市东区的小巷弄中,即使地理位置并不若其他同业显眼、
便利,其高知名度仍让每天上门的顾客络绎不绝,而店里最具人气的设计师,首
推顶着无数竞赛冠军光环的方恋昭。
差十五分钟到十一点的此刻,店内人员正在准备开店事宜,一抹慵懒身影一
如往常地推开挂着「准备中」牌子的大门。
「早啊!」方恋昭揉了揉眼,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
「方姊早!」柜台的小玲抬头一笑,先奉上一杯鲜榨果汁。「老板一大早就
在找妳了,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跟妳说,请妳直接到他的办公室去。」
一口气灌下半杯每天的新鲜早餐后,方恋昭才挑眉回答。
「重要的事?」口气相当不满,「每次重要的事,结果都是没好事!」
小玲一听,笑了出来。「我看老板真的满急的,明明知道妳十点四十五分才
会进来,他却十点就一直问妳到了没?」
「他今天这么早进公司啊?还真是神奇。」啜饮着剩下的半杯果汁,方恋昭
没急着去觐见大老板,反倒是心急难耐的老板自己从办公室摸了出来。
「小昭!」看见柜台前的人,曹行淳眼神发亮,连忙前来逮人。「妳终于来
了,进来进来,我有事跟妳商量。」
方恋昭瞄他一眼,喝光了杯中的果汁后,才懒洋洋地跟着他往办公室走,同
时不忘提醒。「再十分钟就开店了,你最好别商量太久。」
她的预约表排得满满的,敢delay到她的工作进度就准备领死!
「我知道、我知道。」曹行淳知道方恋昭对这点的重视,只是心里也明白,
等下她听见要商量的事,肯定会火气直冒,可是他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了。
「小玲,等等再去帮小昭买五杯果汁。」思及女王可能会有的火力,他忙不
迭回头交代,只希望能以她最爱的新鲜果汁稍稍抚平一下即将会有的怒火。
「你说什么?」方恋昭瞇起眼,大有风雨欲来之兆,看得曹行淳心惊胆战,
只差没跳起来夺门而出。
不行!他不能这么没胆识。「我说,我希望妳能帮个忙,到府服务。」他笑
得很尴尬,可是还是很勇敢地再次要求。
「我什么时候变成送批萨的了?要不要保证hot到家?」瞪着自家老板,
方恋昭的口气没有一丝丝的客气。
「妳听我解释,我会这样要求是有原因的。」举起手,曹行淳很想大喊投降,
可是想起自家兄长的请托,还是只能努力试着说服眼前的女王。
「我说过了,店里才有最完善、最专业的设备,我管对方是什么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的千金贵妇,想要找我就自己认命地到店里来!」
「这个我同意,可是这次是特例……」曹行淳陪着笑脸,虽然心里很怕,可
是绝不轻言放弃。
「哪个人值得我开先例?」方恋昭绝不相信会有这号人物值得她打破自己的
规矩。
「听过盛少澜吗?」听她这么问,曹行淳眼睛发亮,突然觉得请求有望了。
「男的吗?」方恋昭一副没兴趣的模样。「怎么,他是什么政界高官,还是
企业总裁?或是最新一代的超人?」
开什么玩笑!她的客人里多的是权贵高官、政商名流、知名艺人,哪个不是
有权有势的,还不是得乖乖打电话排队预约,这个叫盛什么的算是哪根葱、哪颗
蒜,居然想走后门不照规矩来?
「就算是超人,也得给我到店里来!」
这个女人,真的太不给面子了!
「他是现在最最最最富盛名的新生代艺术家,名气一路由欧洲红回台湾来,
一大堆艺廊捧着钞票拜托他回来办展,好不容易他点头同意了,结果却出了点小
问题,严重影响到他的工作情绪……」
「你给我停!」方恋昭打断曹行淳的长篇大论,只因为他讲的那堆废话根本
不是她想知道的。「那关我什么事?我不管他名气多大,我们店里本来就有设贵
宾室保有VIP客人的隐私,我想这样应该就够了。」
「这……」曹行淳开始满头大汗,不知道该怎么跟方恋昭解释,那位新锐艺
术家有着极度龟毛的个性,活脱脱的艺术家毛病。
「那位盛先生对头发有个怪坚持,不爱让旁人碰,以往都只让一位法国的老
师傅动剪,可是老师傅上个月过世了……」瞄了眼方恋昭的表情,曹行淳连气也
不敢换地把话一次全说完,就怕她突然喊停。「因此大为影响盛先生的心情跟创
作的灵感,所以承办这次展出的经理人想拜托我们……不!拜托妳,希望妳能帮
他们这个忙。」
尽管曹行淳说得再客套,方恋昭也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又没义务帮
他们。」什么影响心情跟灵感,关她什么事?别妄想跟着来影响她的工作进度跟
心情!
「时间到!我要去上工了。」一看表,差三分钟就十一点,方恋昭不再给曹
行淳开口的机会。「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不是啊,小昭……」曹行淳急忙想拉住方恋昭,却被她狠瞪一眼,吓得缩
回手。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摔上办公室的门,曹行淳忍不住同情起自己。他堂堂一个
老板耶!她好歹也尊重他一下嘛!多给他个二十分钟好好「劝劝」她又有什么关
系?真是太过分了!
可是自怜完,问题依然没解决,想起兄长的「严正」请托,再想到自家女王
的迫人气势,曹行淳开始觉得自己处境堪虑了。
谁来教教他,怎么说服那位小姐啊?
臭着一张脸,满心不快的方恋昭还是在早上九点被胆战心惊的曹行淳给「押」
上车了。
没办法,当自家老板化身为一只苍蝇,每天在她身边飞来飞去时,方恋昭勉
强还能当他是个隐形人;但当整间店的人都屈服在老板的「淫威」下,集体变成
一群苍蝇围住她时,她就受不了了。
所以,在大家的群体哀求下,为了重新换回清净的工作环境以及效率,方恋
昭勉强点头答应,去「服侍」一下那位了不起的大艺术家。
只是,现在的场面和她想象的有所出入。
「少来烦我!」
充满恶意的咆哮声由二楼一路传到一楼的大厅,由语气推断,这声音大概就
是那位伟大的艺术家所有。
跩个什么劲啊,他以为她很爱来吗?俏眼一瞇,方恋昭瞄向一旁的曹行淳。
「你们没跟他先讲好吗?」居然敢把她带来之后晾在大厅,是她最近太好说
话了吗?还是他们真的觉得她很闲?
「呃……」曹行淳冷汗涔涔,真的很怕方恋昭当场大开杀戒,而他绝对是首
当其冲。可是上面似乎也是猛兽一只,他到底该怎么办呢?
「回去再跟你算帐!」光看他的样子也知道答案,方恋昭可没那等好耐性,
继续坐在大厅喝茶「听」戏,她还得在开店前赶回去耶!
「懒得理你,我自己上去问他!」顺便告诉那个嚣张的男人,不是每个人都
有那个美国时间听他在那乱吠的!
「上去?等等!」曹行淳急忙想拦下方恋昭,却被她大力甩开,只能含泪追
在后面。「小昭,那个……大哥说了叫我们在下头等的。」
提醒无效!方氏火车一个劲地直往二楼声音来源处冲去。
「请问,你们到底决定好了没?」一跑上二楼就看到两名男子的身影,方恋
昭也不管哪个人是主角,劈头就问。
「方小姐,不好意思,可以请妳再稍等一下吗?」长相斯文的曹令淳看到一
脸不耐烦的方恋昭以及身后跟着的悲惨背后灵,勉强勾起笑容。「我和盛先生需
要再沟通一会儿。」
「我能说不可以吗?」看在对方还算客气的份上,方恋昭也先压下了脾气。
「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他在转的,要不要一句话!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那么多
时间等他。」话说完,不忘挑衅地看向另一名男子。
哼!下巴抬得那么高,眼神放得那么冷,他以为他是谁啊?艺术家很了不起
吗?架子那么大,再有才华也是讨人厌!
「莫名其妙闯进别人家里,居然还敢先指责我这个主人,到底是谁打扰到谁,
谁以为世界是围着她在转的?」看着眼前这名气焰张狂的女人,盛少澜逸出冷笑。
「曹令淳,这就是你找来的人?」
「盛先生,我想……」看着在最短时间摃上的两人,曹令淳觉得自己的头痛
顿时加乘至两百倍。原本一个盛少澜就够他受的,现在还加上一个方恋昭,他开
始怀疑自己找弟弟帮忙是否是个错误?
「你不用想了,我说了,别来烦我。」眼睛无礼地往方恋昭一瞄,盛少澜毫
不掩饰自己的轻视。「这就是你夸上天的人?就凭她也想动我的头发,你是不是
没搞清楚我的要求啊?」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面对这个白目男人的指控,方恋昭脸色一变,就
想好好上前「教训」他一顿。
「小昭!」曹行淳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死命由背后捉住她,就怕她一个失控
真的对眼前的大人物出手,到时候先别说盛少澜会有什么反应,光自家兄长那关
就过不去了。
「盛先生,方小姐得奖无数,可说是台湾首屈一指的设计师,你这样说真的
太失礼了。」人是曹令淳找来的,他说什么也不能袖手旁观,任由这个脾气恶劣
的艺术家侮辱。
「叫她走!我管她得过什么奖,我不爽让她剪头发。」半是嘲笑地看了被紧
紧捉住的方恋昭一眼,盛少澜恶意地火上添油,「谁知道你是不是狗急跳墙,随
便在路边找了个人就来诓我。」
「我才怀疑你的身分咧!」方恋昭不甘示弱地吼回去,「谁知道你是不是只
会摆高姿势唱高调,完全没半点实力才华!」
「小昭!」曹行淳求救的目光一波波投向敬重的大哥身上。
「我看,今天就先这样吧!」曹令淳也是疲累不堪,这几天光和难缠的盛少
澜沟通就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了,没想到弟弟带来的「人选」跟盛少澜可以说是完
全不分轩轾。
「方小姐,不好意思麻烦妳跑这一趟了。」曹令淳露出一个微笑,转向弟弟。
「行淳,你们先回去,我再跟你联络。」
「大哥……」现在跟方恋昭一起回去,肯定是死路一条吧?
「快走,少在那碍眼。」盛少澜淡哼。
「希罕啊?我才不想留下来!」方恋昭怒吼。
「行淳。」曹令淳连忙使个眼色,要弟弟马上照办,别再扩大事端。
「我们先走了。」曹行淳在心里淌血,不敢稍稍松手地「架」着方恋昭下楼
离开,当然耳边也不断传来低咒声。天啊!谁来救他啊?
三天内,盛少澜赶跑了四十二个发型设计师,在一通通致歉的电话后,曹令
淳已经找不到任何愿意来「帮忙」的发廊了。
「盛先生,你这样真的会让大家都很困扰。」揉着眉心,曹令淳越来越后悔
自己为什么要极力争取盛少澜的台湾首展。
结果什么作品都还没看到,光是他头上的几根毛,就快整死自己了!
「我没拜托你来。」瘫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盛少澜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
对不起他,倒是越来越长的头发跟来来去去的闲杂人等,让他的心情越来越差,
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
「问题还是要解决的,离展出的时间所剩不多,原本预定该有的五件新作品
却连动都还没动……」曹令淳想到这点,头更痛了。
「我说了,没灵感,不想动。」
「我知道,问题出在头发。」曹令淳暗叹口气。「老师傅人死不能复生,可
是你的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你总是要再找个专属理发师;可是你老是把来的人
往外赶,连试都不给试……」这样怎么找得到?
「试?」闭起的眼眸微微张开一条缝瞄向曹令淳,整个人杀气立现。「试了
之后的结果谁要承担?我是有多少头发可以让他们为所欲为地试?」
要是他不满意的话,头发接得回去吗?试?想得美!
「那你好歹也给我个回答,告诉我你的条件,我也比较好找人啊!」曹令淳
真的是拿他没辙。「你自己这样披头散发的也不舒服吧?还是早点找个你满意的
人处理一下比较好。」
盛少澜没回话,因为曹令淳说到了重点,他的确受不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不然人选我挑,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们试剪一下,我会交代设计师别动太
多。」曹令淳见盛少澜有所动摇,连忙加强火力说服。「一刀好了,就一刀,你
一觉得不妥马上喊停?」
盛少澜双眼完全睁开,站了起来。「就一刀!」
看着他踱步上楼的背影,曹令淳因为他的首肯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烦恼
了起来。只有一刀的机会,该找谁呢?
「我不要!」方恋昭不改嫌恶的表情,想也不想地就拒绝。
要她再去理那个自大的疯男人,门都没有!她可没忘了他上次是怎么贬低她
的,更不用说最后根本是把她赶了出来。现在想要再叫她去?作梦!
「小昭。」虽然早知道她会这么回答,曹行淳还是很用力地拜托。「我知道
盛先生上次对妳的态度很差劲,可是妳也稍微体谅他一下嘛!他最亲近的专属理
发师就这样突然过世,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加上他创作又不顺利,心情当然更
不好,所以那天态度才会凶了点……」
「我管他那么多!」方恋昭狠狠地堵住曹行淳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只有他有脾气啊?其他人就得完全配合他的心情,随他呼来唤去吗?你想当他
的下人我没意见,可是别把我扯进去!」
「话不是这样说嘛!」曹行淳继续卖力解说,「我只是觉得,说不定头发的
麻烦事解决后,盛先生会性格大变,说不定他原本不是那么恶劣的人……」
「说不定、说不定,哪那么多说不定啊?」方恋昭使劲推开曹行淳,压根不
相信他的说词。「什么性格大变,你干脆说他现在是因为刺激过大,暂时丧失记
忆跟理智算了!」
「小昭,拜托啦!」道理讲不通,曹行淳只好再用上次的招式,苦苦哀求。
「我知道这样很委屈妳,可是妳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再帮我一次嘛!」
「我不要!」方恋昭这次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他压榨成功。
「小昭……」双手合十,曹行淳现在只能努力耍赖,希望能够「卢」成功。
「我真的很不想再叫整间店的人联合起来『骚扰』妳。」
「你敢!」方恋昭立刻一拳捶向他。「上次你还嫌不够是不是?真的想死我
可以直接成全你,不用搞得这么复杂!」
「小昭,妳也知道我一向都很怕我大哥,这次又是他开口的,要是我没办好,
肯定会被他念到臭头。」哀兵政策持续进攻,「小昭,求求妳嘛!再帮我这一次,
我保证,如果这次那个盛先生态度还是那么差劲的话,我马上就带妳走,从此不
甩他,这样好不好?」
「我干嘛再上门去让人家侮辱?」方恋昭冷瞥曹行淳一眼,不为所动。
「为了我嘛!」曹行淳完全不顾老板形象地装嗲,「而且,就算妳对盛先生
不爽好了,那天我哥可是有出来护着妳,对妳也很客气,这次他好不容易跟盛先
生有了『一刀』的约定,马上挑中妳,这就是他对妳的认同,妳应该不会让他失
望吧?」
曹行淳的眼睛闪呀闪的,直盯着方恋昭瞧。认识她这么多年,他哪会不知道
她刀子口豆腐心,而且虽然火爆,却最重道义了!搬出人情攻势再大敲边鼓的话,
肯定能奏效。
「你哥是不错啦!」曹令淳的确是客气多了,尤其是跟那个盛某人比。
「所以啦!」见她同意自己的话,曹行淳有如吃了定心丸,有把握多了。
「既然这样的话,妳当然更是要帮他这一次啊!因为这次的展出是由他承接的,
盛先生状况不佳,他也束手无策,能够解救他脱离这个困境的就只有妳了!」
看他说得慷慨激昂的模样,方恋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而他依然呕心沥血地
想着她应该帮忙的原因,说的长篇大论似乎没有结束的一天。
「好了。」方恋昭掏掏耳朵,怀疑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因他的唠叼不休而辞掉
这份她很喜爱的工作。「你闭嘴,我就去。」
再次进入这间位处山间的大宅,情况跟上次有些不同。
这一次,曹令淳直接过来接方恋昭,而她那位没用的老板,则是怕了上次的
火爆气氛,推说要坐镇店里,「卒辣」地置身事外。
但出乎意料的,这次盛少澜倒是很配合,在方恋昭亮出剪刀就定位后,顿时
决定让她全权处理自己的一头乱发。
曹令淳见状松了口气,这件棘手的事总算是解决了。
「好了。」左右上下地拨发检视后,方恋昭收工,准备回店里。
「还可以。」看着修剪至肩上长度的黑发,盛少澜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龙心大悦。「妳,以后每个月来一趟。」
方恋昭冷冷地睨他一眼,对他那理所当然的态度相当不以为然。
每个月来一趟,把她当什么了啊?懒得回应他的要求,反正她是不会来的!
她把目光调向一旁的曹令淳,淡淡开口,「我要回去了。」
「我送妳。」曹令淳露出笑容,做了个「请」的姿势。
「嗯!」方恋昭看了看表,计算着来不来得及在开店前赶回去。
而被她晾在一旁的盛少澜,则是瞇起了眼。「喂!我跟妳说的话妳听见了没?」
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大牌啊?那目中无人的嚣张模样真让人难以忍受。
没听见,所以方恋昭自然也不用回答,随着曹令淳往门外走去。
「盛先生,我们就先走一步了。」看着情势似乎又失控地朝火爆方面发展,
曹令淳当机立断,决定越早分开这两个人越好。
「妳给我等一下!」向来让众人捧得高高在上的盛少澜哪能容忍方恋昭的刻
意忽视,追了过去,在前廊门前拉住她的手。「我刚说的话妳听见了没有?」
「放手!」生性不喜欢被人碰触的方恋昭皱眉回头,总算开了口,却是相当
的不高兴。
「妳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盛少澜无视于她的怒气,坚持不放手。「我
要妳以后每个月来。」
「盛先生……」一旁的曹令淳想阻止盛少澜无礼的行为,却完全使不上力,
盛少澜压根就不理他,全副心思全放在眼前这个不合作的女人身上。
「妳哑了吗?」
「你才智能不足咧!」方恋昭再也忍不住了,火大地由工作箱中抽出一张名
片。「你以为你是谁啊?每个月来一次?想要见我的话就乖乖打电话排队预约!
别以为你的身分有多特别!」
盛少澜看也不看地就把名片扔到一旁。「那妳又以为妳是谁了?嚣张成这副
德行!」
「你不喜欢可以不要看,放手^�脱
去上衣,缓缓走到浴缸旁。「妳最近洗澡都洗得很随便吧?」
「你干嘛脱衣服?」方恋昭露出防备的眼神,总觉得他笑得好奸诈,肯定有
鬼。「我洗得随便关你什么事?」
「不然会弄湿衣服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还有,当然关我的事啊,妳
的身体现在我也有份耶!」
方恋昭瞪大眼,「你说什么?」
「好啦!不要再闹别扭了,我帮妳刷背,然后妳好好泡一下热水澡,等等再
去睡个回笼睡。」盛少澜二话不说拿起沐浴球,真的开始不带一丝捉弄地服侍眼
前这位女王。
方恋昭被他的举动弄迷糊了,抬头想问个清楚,却正好对上他……那是怜惜
的目光吗?
「刚累坏妳了吧?等妳睡醒,我带妳去吃好料的补一下。」盛少澜极度自然
地说着,不忘以轻柔力道按摩方恋昭僵硬的肩颈。
方恋昭一愣之后,脸马上又爆红了!
他干嘛突然变那么温柔啊?这样教她怎么变身成恶毒女人奴役他?
所以,她只能乖乖任由他摆布,泡了个香喷喷的精油浴,再乖乖让他擦干身
子,送回房间的大床上补眠。
一沾枕,她才发现自己真的累极了。
入睡前,她迷迷糊糊地想,其实他没那么恶劣嘛!
两个人的关系生变后,连带的态度也大相径庭。方恋昭不再处心积虑地想些
差事来为难盛少澜、践踏他的自尊;但反而是他变得无所谓,开始用心地「贴身
照料」她,自动自发地把她服侍得跟一个真正的女王一样。
下午三点,盛少澜将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想下楼捉方恋昭去睡个午觉,却
发现整间屋子空荡荡的。
他难掩意外表情,再一次将里里外外再找了一次,果然没人,只看到那只她
随身搂着的可恨小熊,孤零零地躺在一楼的客厅沙发上。
随手拎起布偶,他不死心地又开始四下寻找,最后发现厨房里好好地放着两
份餐点,显示她连中餐也没吃。
她会上哪去?面对这从未有过的状况,盛少澜难免焦虑了起来。
虽然理智告诉他,那么大个人不会走失,而且她只是手臂骨折,并没有什么
大碍;可是一方面又忍不住担心,她手上的石膏还没拆,动作不方便,这样突然
跑了出去,会不会又出什么意外?
重点是,她究竟上哪去了?
四下找了找,没见到字条或任何形式的留言,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既然她根
本就没想到他,自己也不用替她担心了!
气愤地转身回到画室,却怎么也静不下心,过没多久还是又下了楼,气愤地
跟躺在一旁的布偶熊大眼瞪小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门前传来了声响,方恋昭回来了。
「咦,你坐在客厅发呆啊?」一进门就看到盛少澜,方恋昭显得有丝意外。
照理说这个时间他应该关在画室里面,任千军万马的阵仗也拖不出来啊!怎么会
提早「收工」?
「怎么,没灵感啦?」在他对面落坐,方恋昭顺手抱起小熊当垫手,笑睨着
盛少澜。
看着她一脸愉悦神情,像是心情极好的模样,再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枯坐在
客厅等她回来,盛少澜原本就酝酿多时的怒火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妳一整天跑到哪里去了?出门都不用跟我说一声吗?妳知不知道这样会造
成别人的困扰啊?」
方恋昭被盛少澜噼哩啪啦的一长串问题炸得头晕脑胀,直觉地竖起对战大旗
回吼了过去。
「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去哪里要你管啊?我要出去是我的自由,会造成
谁的困扰啊?」笑死人了,工作不顺利想找人出气也想个好一点的理由吧?莫名
其妙地就想安罪名在她身上,真看不出来他是这种人耶!
「妳手上还有伤,这样就跑出去,我不会担心吗?」讲到激动处,盛少澜干
脆脚一撑站到她面前。「我人又不是不在家,妳尊重我一下跟我讲一声有那么难
吗?妳都几岁了啊?」
「讲?你整天关在画室里我跟鬼讲啊!」输人不输阵,方恋昭也站了起来,
虽然身高差人家一截,可是气势绝对不能输。
「妳先前也不是没吵过我啊!找理由也找个能说服人的!」上次那个包裹事
件,她不就把他给「吵」下楼了?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吵你工作也不行吗?」
方恋昭觉得自己真的很委屈,明明就是他最近工作进度不顺利,体贴地想让他清
静一下,他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跟她吼得脸红脖子粗的!
「是不想吵还是根本没想到我的存在?」盛少澜才不接受这种理由。「就算
不用讲的,妳难道不会留张纸条吗?」
总而言之,她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放在心底!
「纸条?」方恋昭瞪大眼,真想用手上的石膏砸他的头。「你在白痴什么啊?
我手这样还写什么纸条?」
「那……」盛少澜无法反驳,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气过头了。「总之,妳这样
一声不响就跑出去,很让人担心耶!」
「你是要担心什么,我这么大的人了,还会不见吗?」方恋昭冷冷一哼,才
不相信他的好心。
盛少澜无奈地将一头乱发往后拨,这段时间累积下来的压力让他真的觉得很
累,叹了一口气,重新又坐回沙发上。
「我当然知道妳不会不见,可是妳这样一声不响就跑出去,我怎么可能不会
担心?」他简直是担心死了!
看他颓然的疲累模样,方恋昭的态度也跟着软化了。
眼珠转了转,她故作不在意地在他身旁坐下,和好意味极为明显。
「我想说你最近工作很赶,不去吵你让你专心工作,反正我一下子就回来了,
哪知道你会突然跑出来,发现我不在。」依照她的计画,她在晚餐前赶回来,正
好碰上他下楼吃饭休息,一切都很完美的。
盛少澜看了方恋昭一眼,觉得自己真的沉沦了,她的态度一柔下来,他的怒
火也自然地灭了,真是一点也不坚持。
算了,他认栽了,反正她回来就好。
不再提起这件事,他转了个轻松话题。「结果妳是上哪去了?」受伤的人,
能跑出去做什么?
「回店里啊!」她很得意地秀了秀满是涂鸦的石膏,再甩甩身后的长辫子。
「我回去洗头顺便聊天。」
「洗头?」盛少澜这才注意到她的长发尽数编起,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可是……「我不是天天帮妳洗,干嘛还跑回店里去?」
「拜托!你跟店里的小妹怎么能比?」方恋昭好笑地给了盛少澜一眼。「先
别说技术怎样,人家专业的环境可是家里浴室比不上的!我回店里不但可以躺着
洗头,椅子还有按摩功能,多舒服!」
哪像在他的手下,她总是很可怜地洗得满脸泡泡。
「而且,洗好吹干之后还可以帮我扎起来,哪像你,连发夹都不会用。」害
她每天几乎都是披头散发的造型。
盛少澜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开口反驳,可偏偏她说的都是事实。
太不公平了吧?他是个画家,又不是专职洗头的!
「干嘛又不说话?」见他脸色不豫,方恋昭撞了撞他腰侧。「不给人嫌喔?
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啊!」
他的技术当然比不上人家职业的啊!她也没有很强求他呀!
「我上楼了。」一口气堵在胸口,盛少澜没回答就转身,准备回画室去。
「喂,你又怎么啦?」方恋昭莫名其妙地看着盛少澜的背影。
盛少澜抿着唇没答话。这要怎么说?说他气自己被别人比下去?还是说自己
不喜欢帮她洗头这项工作被抢,说他不喜欢她绑辫子的样子?
这段期间下来,他早就把她的头发当成自己的私有物了,想到今天居然由别
人「接手」,他心情就好不起来。
「怎么了?你说嘛!」一路跟到画室前,方恋昭只能无奈停步。「盛少澜,
你今天很奇怪耶!」
从她一回来,他就阴阳怪气的!
盛少澜打开了门,转头看到她僵立在门口不动,再想到她先前说不打扰他的
言论,还有包裹来的那一次,她也只是站在门口一直叫他开门,从来没有主动开
门进去过画室。
突然间,他很想打破这道距离。
「有兴趣的话就进来。」高傲地说完,不敢等她反应过来,盛少澜率先走进
画室。
方恋昭足足对着大开的门愣了五秒,才反应过来。「我要!」
耶!她终于可以进入神秘的画室了!
得到通行令得以自由进出后,方恋昭才发现,其实三楼这间「禁房」,也不
过如此而已嘛!
不过她还是常常会一声不响地跑进去,窝在旁边看杂志,累了就打个盹。而
盛少澜也习惯了她的存在,甚至干脆买了张舒适的长躺椅放在阳台前,任她躺个
够。
只是,偶尔也会有「意外」发生,就像现在。
手里的杂志被抽走,方恋昭一抬头就看到原本该专心作画的人正站在自己身
前,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一只大掌正在把他越来越痛恨的布偶熊扔开。
「你又要做什么啦!」方恋昭再次跟盛少澜玩起争熊游戏。「你不是画得正
顺吗?这样会分心吧!」
这个人真的是……不务正业!每次画到一半就跑来「骚扰」她!
「正好告一段落。」也就是说,该是「休息」一下的时候了。
「少来了,色狼!」方恋昭拍开盛少澜的魔爪。「不要闹了啦!」
「我没在闹。」看不出来他很认真吗?
「你……」方恋昭还在想着该用什么话来阻止他,可怜的熊已经被硬生生抛
开,远离女主人。
「你很粗鲁耶!」她气呼呼地瞪向他。「摔坏了怎么办?」
「摔坏了最好。」他巴不得那只碍事的熊早日升天。
「你不……」抗议的话才说到一半,奸诈的男人就半跪到躺椅上,俯身吻上
了她,制止了所有接下来可能的咒骂和拒绝。
唔……这个男人真的很恶劣耶!
这是方恋昭脑海的最后一个念头,因为很快的,她就会在他热烈的攻势下化
身成一团棉花,包括她的脑袋也是。
盛少澜当然知道这点,所以不给她喘息机会地握住了她的浑圆,不断搓揉、
挤压,刺激着她最敏感的地方。她的呼吸越来越乱,身子越来越软,与他交缠的
唇舌变得更加火热……
不知不觉间,她与他换了位子,无力地靠坐在他怀中,他温热的气息在她的
后颈搔弄,薄唇吻着她易感的耳后,灵活的手指解开她的上衣,露出白嫩胸脯,
而她那玫瑰色的乳蕾早已在他的逗弄下紧绷挺立!
「好漂亮。」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亲昵而撩人。
「你……」亲眼看着自己浑圆的丰盈在他的大掌下揉捏变形,展现出一种荒
淫的美,她的双腿间不免传来一阵阵湿意,她害羞地闭上眼不敢再看,但小腹却
依然开始凝聚一股压力。
「不喜欢吗?」见她闭上双眼,双颊酡红的娇羞模样,盛少澜坏心地想要更
多,想看她按捺不住的疯狂模样。
胸前的压力忽地消失,方恋昭不解地张开眼,却感觉那股压力出现在自己的
双腿间,直接拈玩着她最脆弱的花核。
「啊……」一股电流窜过她的身下,方恋昭不禁娇喊出声,直觉地想夹紧双
腿,他却不让她如愿。
「妳看,都湿了……」轻吻着她颊畔,他就是喜欢看她因自己而迷乱娇慵的
模样。
「不……」娇柔的嗓音带着一点软软的哀求意味,但事实上,两个人都知道
彼此都希望这一刻别停。
「妳的声音真好听。」转为啃咬着她雪嫩的肩膀,听着她那毫不做作的媚啼
求饶,盛少澜的下腹早已不可自制地紧绷充血,手指不断扫过布满蜜液的私密花
间。
「嗯啊……」在他强烈热情的爱抚下,她只能无力地瘫靠在他强健的胸膛上,
紧紧抓住他的臂膀,弓起身子,任他邪肆又霸道地抚弄自己的身子,感觉双腿间
的湿意越来越重,心里也越来越期盼……
「妳真热情。」看着她在自己身前展露的媚态,感觉她毫不抗拒地任自己尽
情抚弄,甚至不自觉地张开了双腿,盛少澜满意地低喃。
「我喜欢看妳这个样子。」
方恋昭仍是不断娇吟,感觉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手上的动作也更加大胆激烈,
他的一只大掌又重回她胸前,不轻不重地揉捏着那份柔软,让她更加虚软难耐。
「你……」她忍不住仰起头,不自觉地挺起胸,像是主动将自己送到他手上,
感觉浑身都好热,像是即将要焚烧殆尽。
「不行……」摇晃着头,她开始感到无法再承受。
「我也不行了。」看着她毫不掩饰的魅惑模样,盛少澜的欲望早已紧绷,嘶
吼着想要深深埋入她体内。
「咦……」方恋昭还没意会过来,人已经被他抱起,背对着他跪在躺椅上,
直觉地扶住椅背,才扭头想看清楚他,他火热的坚挺已经抵住了她湿润的花穴,
让她倒吸了一口气。
感觉他慢吞吞地在穴口试探性地轻刺缓划,她难受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忍
不住摇晃着雪臀,无言地催促着他。
身子好热,双腿间存在着一股渴望,等待着他的贯穿。
盛少澜一笑,大掌抚摸着她诱人的臀瓣,没急着挺进,只是继续用折磨人的
慢速不断挑逗她。
「别……」终于,方恋昭忍不住开口了。「快一点嘛!」
听见她抛开了矜持的低求,盛少澜不再等待,一个有力的挺腰,直直进入花
心最深处……
「啊……」感觉身子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存在,方恋昭几乎是在瞬间就到达了
高潮,她颤抖着,感觉花径不断收缩,紧紧包围住他。
在她体内的盛少澜也感觉到那阵甜蜜的包覆,逸出满足的低吟,火热的坚挺
开始在柔嫩湿滑的花径之中穿刺着。
「啊……」因高潮而更加敏感的身躯,在他不断的挺进、退出律动间,不断
攀上更高的巅峰。
她只能伏在椅背上,无力地任由他从后头一次次地侵犯,发出凌乱的娇吟。
「妳真是太棒了!」感受着被丝绒般通道紧紧包裹住的快感,盛少澜感到前
所未有的满足,忍不住用力往前顶。
他现在只想要占有她,狠狠占有她的甜美!
他猛力的撞击,每一次都直抵花径最深处,无边的春意被他挑起,她感觉体
内某个敏感点不断被他摩擦、触碰,那让人几乎崩溃的刺激,让她浑身酥软,只
能不断逸出无意识的呻吟。
「啊啊……」
「妳叫得真好听。」她娇媚无比的呻吟声,让他更加兴奋,完全失控地贯穿
她紧窒的花径,直到她背脊一阵颤抖,整个身躯紧绷,花径再次剧烈地收缩痉挛。
「啊──」方恋昭忍不住尖叫出声,感觉浑身的力气在此刻被抽光,令她全
身瘫软。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刻!可由花径传来的欢愉快感是那样的真实激烈,原本
累积的压力全在一瞬间释放,流向她的四肢百骸,让她舒服得彷佛飘在云端,轻
飘飘、软绵绵的。
这种感觉……美妙得令人难以置信。
为了看她此刻娇媚的神情,盛少澜搂着她的腰,让她改躺在长椅上,面向着
自己。
看她因高潮而嫣红的双颊,羞怯紧闭的眼以及微张着唇的撩人模样,他怎么
也停不下来。
她是这样的美、叫声是这样的甜,让他根本尝不够!
半跪上躺椅,他将她的双腿架至肘弯处,不给她休息的时间,再次狠狠地贯
穿了她。他要她再度疯狂!
「啊……」她没让他失望,在他再度侵占的行动中,眼神迷离地失控娇吟,
主动迎合他的动作。
「很好。」他将她只为自己所展现的媚态尽收眼底,听着她完全不设防的叫
声,感觉自己的身躯也是一阵紧绷,只想永远埋在她的体内。
看着她的双乳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迅速上下弹跳着,形成一股白嫩的乳浪,他
着迷地伸出手握住柔软的浑圆。
「我……不要了……」被一阵阵的高潮推向极度疲累,方恋昭觉得自己再也
无法承受更多的快意。
看着她惹人怜爱的虚软模样,他改为拉开她白嫩的双腿,快速抽插着,看着
她微带肿胀的嫩穴不断吞吐着自己的巨大,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直冲脑
门。
软绵绵的无力娇吟和男性低哑的嘶吼,混着肉体相交时发出的淫靡声浪,将
室内弄得春色无边。
一阵快速猛烈的抽送后,他也登上欲望的高峰,强健的身躯一僵,在她的体
内爆发出来。
她也随着他再次到达了高潮,以自身的紧窒包围着他的悸动。他放下她的双
腿,轻叹着伏到她身上,炽热的唇找着了她的,眷恋地吻着。
拨开她盖住面颊的半湿长发,他以手肘撑着自己的重量,着迷地看着她尚未
平复的动情模样。
「妳真美。」忍不住伸出食指,轻划着她的脸颊,享受她难得的柔顺。
浑身还是没力气,凌乱的气息尚未平复,她只能回望着他,难掩脸红,连句
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每当他这样柔情万分地盯着她时,她就只会当个羞怯的哑巴,什么也没办法
说,更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对她,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那他又是怎么定位她的呢?
在他的唇再次贴上她前,她心底有了疑问。
「咦?」看着进门的男人,方恋昭难掩意外。「你怎么来了?」
曹令淳收起钥匙,先笑着跟坐在客厅看杂志的她打了声招呼,才解释来意。
「某人不接我电话,我只好过来一趟了。」
接过他多次电话的方恋昭忍不住给他相当同情的一眼,说到那个盛少澜,真
的是太大牌了,人家曹先生明明有重要的工作要跟他谈,他老是给人家脸色看,
甚至常常挂人家电话。
而且,盛某人对工作的轻忽态度她再了解不过了,这也是她最近宁愿待在一
楼发呆也不肯进画室跟他作伴的原因,那位大画家总是会在短时间内变身成大野
狼,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工作进度来不来得及,真是不务正业!
「他这样,真的不怕展览开天窗喔?」一想到那个人,方恋昭就忍不住抱怨
加好奇。「真奇怪,他这个当事人一点都不急,反倒是我们两个在替他担心这、
担心那的。」
「他最近进度不错,应该赶得上展览。但我今天来不是要跟他谈这件事。」
是有件更棘手的事,他一定得尽到通知的义务,虽然他很清楚盛少澜知道后可能
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是吗?」这倒大出方恋昭的意料之外,原本想说他那么不正经,工作进度
肯定跟零差不了多远,没想到他还是有在工作的啊?「他现在在画室,要我去叫
他吗?」
「不用了,我等他就好。」如果半途打扰他作画,又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坏消
息,破坏力肯定会暴增两倍以上,他还不想死。
「是喔?」方恋昭看看时钟,在心底盘算了下。「他可能还要好几个小时耶!」
「没关系。」曹令淳之所以还没被盛少澜的乖张行径气到吐血,就是因为他
沉得住气。「妳的手还好吗?」
既然注定要等,不如陪方恋昭聊聊天,互相打发时间。而且她会受伤,自己
也多少有点道义上的责任。
「还好啦!只是最近觉得好痒,很想拿手去敲墙。」她皱了皱鼻子,这话可
不假,那种搔不到痒的滋味是最难受的了。
「那应该快好了,什么时候拆石膏?」
「下星期,终于。」她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
曹令淳微微一笑,「那就好,省得我那不成材的弟弟成天打电话跟我抱怨。」
「要我帮你教训他吗?」方恋昭很大方地表示。
「家丑不可外扬,我自己来就行了。」曹令淳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忍不住笑
了出来。「对了,拆完石膏,还是要再休养一阵子比较好。」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石膏拆了后,妳还住在这儿吗?」
「咦?」方恋昭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倒了。
还住在这吗?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经过这一段日子,她根本早就忘了
自己只是来这儿「借住」的。
「应该不会吧?」短暂思考后,她如是回答,「如果手好了,我也得回店里
了,回去住比较方便。」
而且手好了的话,她也就没理由再住在这了。
「是吗?」曹令淳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心里却有着怀疑。
方恋昭原本要求盛少澜「贴身照顾」,在场的人都很明白是为了复仇大计,
所以一开始,他以为这两个人一定会水火不相容,天天闹得不可开交;没想到,
事情似乎往不一样的方向前进。
他是不常来盛少澜的住所,可是光由电话中的交谈,他隐约可以试探出这两
个人间滋生出的奇妙情感,再加上盛少澜最近的工作进度完成的比以往都迅速,
他也就乐见其成。
也所以,方恋昭这时候要搬离开,盛少澜会怎么表示,很值得人期待。
可是如果方恋昭继续住在这的话,等那个「麻烦」一到台湾,肯定会卷起狂
风暴雨。唉!头痛啊……
「你怎么了?」方恋昭不解地看着曹令淳的沉默,甚至还皱起了眉头。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而且全是些烦心事。
「这样啊……」拉长了话尾,方恋昭突然滴溜溜地打量着他,露出了非常灿
烂的笑容。「你还要继续等吗?」
「嗯,我下午时间已经空出来了。」这件事情太过重大,他非得亲自来报口
讯不可。
「那……来陪我玩吧!」
傍晚时分,盛少澜出了画室,准备下楼逮人。
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亏他把画室一角布置得跟专属的女王休息娱乐区没两
样,就是为了要拐她进画室陪他,她这两天却怎么也不肯踏进一步,活像里头闹
鬼似的,真是扫兴!
才绕到楼梯口,他就听见大厅飘来一串谈话声。
谈话声?家里有别人?
他停下脚步,仔细倾耳一听,来的人是个男人。
「关键点在这边。」
声音很耳熟,是曹令淳。
「咦?真的耶!」这是方恋昭难得的崇拜尖叫。「你好厉害!怎么都知道?」
「这个有书看啊!」曹令淳的声音带着笑意,「妳看这里……要这样……」
「再下面一点看看。」方恋昭建议。
「下面?」
再来是一阵沉默,盛少澜脸色难看地走下楼梯,恶劣心情可说是雪上加霜。
这两个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盛少澜大喝一声,沙发上坐得极近的两人同时转过
头,讶异地看向他。
「咦,你下来啦?」方恋昭完全无视于他的怪表情,下一秒又将视线调回电
视萤幕上。「你看,曹大哥好厉害,都知道怎么过关耶!」
曹令淳就警觉多了,不动声色地站起来,主动拉开跟方恋昭的距离以示自己
的清白。「我有事找你。」
「等一下啦!」眼见军师要闪人,生怕再度卡关的方恋昭连忙拉住他不让他
走,完全无视于后头有双喷火的眼眸。「你不是说你没事吗?先陪我过完这关嘛!
反正又不急。」
盛少澜怕她无聊,买了一堆游戏要让她玩,偏偏复杂得要死,玩一关要卡三
天,今天好不容易遇上救星,怎么能轻易放过?
「妳自己过得了的。」曹令淳的笑容因为一旁的杀人目光而险险挂不住,轻
轻扯回自己的手,只差没高举双手投降。
「不行啦!这关我卡好久了。」方恋昭眼明手快地再度拉住曹令淳。
这个女人,是当他死了吗?盛少澜目光阴冷地盯着全然无感的笨女人,在她
与曹令淳纠缠的手上多留了一会,而后不再忍耐地上前拉开。
「你可以回去了。」话是对着曹令淳说的,手上则抱着一名尚搞不清楚状况
的女人往楼上走去。
「等等!」曹令淳头大地看着盛少澜,没想到他居然连一点时间也不给自己,
他等了三个小时耶!「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打电话就好,你没事不用过来!」冷冷的目光瞥去,很明显的是警告。
曹令淳苦笑,他也不想来啊,重点是他又不接电话,这件事又非同小可,他
没其他选择好吗?
「五分钟。」他不放弃地要求,「我只要五分钟就好。」
他保证,说出这个坏消息之后,他会迫不及待地逃走,绝不会想留下来当炮
灰。
「马上滚回去!」厉眸一瞪,脚步不停地往楼上而去,再也不理他。
「喂!」被抱着的方恋昭总算回神了。「你抱着我上哪去啊?人家曹大哥等
了你两、三个小时,你理都不理人家,会不会太跩了啊?」
盛少澜看她一眼,没应声。
「放我下来啦!」莫名其妙的方恋昭瞪着他,「我快要破关了耶!你不要来
乱好不好?」
「闭嘴!」盛少澜脸色铁青,抱着她的手臂更加用力,存心不让她下来。
「盛少澜!」方恋昭气得大叫,拿完好的左手捶他。「放我下来!我说话你
是听见了没?」
她生气地捶打着他,可是皮厚肉粗的盛少澜压根不当回事,步履稳健地回到
了卧房,才将她放下。
「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脱口而出的咒骂被他急速压下的薄唇全数堵回
喉咙,方恋昭瞪大眼,感觉他吻得相当用力,不像以往的缠绵,反而带点惩罚意
味。
唔……她吃痛地皱眉,抗议他的粗鲁。
「你做什么啦!」使尽全力推开他,方恋昭一脸气愤。
这个人,该不会又是工作不顺拿她出气了吧?真的很恶劣耶!
「妳喜欢他?」盛少澜没回答,反而扔出问题,表情阴郁吓人。
「谁?」方恋昭压根不明白他现在在讲什么。
「我不管那么多。」盛少澜也不想听她的回答,强硬地决定。「反正我不准
妳跟他在一起!」
想到两人刚才的亲密样,他就满心不快。
「你是在说谁啦?」这个人,一出现就阴阳怪气的,到底是在发什么神经啊?
「曹令淳。」盛少澜浑身散发出狂怒气焰,像是她一个不答应,他马上会转
身下楼追上曹令淳,将他砍成八大块。
「关曹大哥什么事了?」方恋昭真的是搞不懂前因后果,他一定要这么情绪
化、令人难以捉摸吗?
不过虽然不知道他在闹什么,她还是忍不住要帮曹令淳叫屈。
「人家曹大哥等了你半天已经很辛苦了,你居然还一点时间也不给就赶人家
走,你真的很过分耶!」
「妳还帮他说话?」盛少澜快气死了!「曹大哥?妳什么时候跟他那么熟了?
他常常来找妳?」
方恋昭终于听出一些端倪了。「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虽然觉得很不
可思议,可是综合他刚刚的一切表现,似乎是这么回事。
可是,她跟曹大哥?他们见面次数用一只手就数得完,这也值得他这样阴阳
怪气地发飙吗?
心里还存着怀疑,没想到盛少澜倒是大方承认。
「对,我就是吃醋!我就是不喜欢妳跟他有说有笑的,我就是不喜欢妳跟他
坐那么近,我就是不喜欢妳宁可在楼下跟他打电动也不进画室陪我!」一古脑地
吼出心里的闷气,他倔傲地瞪着她的错愕,一点也不觉别扭。
被他的畅所欲言给吓到,再看向他气呕的模样,方恋昭感觉内心深处有个地
方悄悄地被感动了。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他的心意,也明白了自己的。
漾出笑容,她伸出手主动搂住他紧绷的身躯,拉近两人的距离。
「我跟曹大哥什么事也没有。」她柔柔解释,前所未有的温驯模样及言语,
化去了盛少澜眉眼间的怒意。「我不进画室,是怕拖延到你的工作,害你的画展
开天窗。」
「我说不会就不会。」口气虽然仍然恶劣,表情却已软化不少。
「我哪知道你说真的假的。」笑啐了一口,趁着他回嘴前,踮起脚尖,主动
吻上了他。
她难得一见的主动求欢,让盛少澜的黑眸闪过亮光,一时忘了方才的不愉快,
全心投入她施展出的柔情中。
怕她踮得脚酸,他干脆抱起她,回到两人夜夜共眠的床上…… 「你……」
背一接触到柔软的床垫,方恋昭马上睁大眼睛,对上了盛少澜深不见底的黑眸,
里头是显而易见的情欲。
「我又没这个意思。」她只是想吻吻他啊!
「我有。」盛少澜才不会因此住手,黑眸锁住方恋昭微羞的小脸,扯出了个
笑容。「相信我,妳等下也会有。」
「你……」唇一抿,才想好好说说他,却发现他的手早已不安分地钻进她的
衣服里,攫住了一边的高耸,不轻不重地揉着。
「色狼!」她忍不住红了脸。
「妳每次都是这句,该换了。」盛少澜不以为意,手上加大了劲,顿时引出
她的娇呼。
「看,妳也喜欢的。」
方恋昭咬着下唇,水汪汪的眼睛瞅着他,无可反驳,而身体早在他的蓄意拨
弄下,开始发烫发热……
两人的衣物很快地被扔到一旁,他强健的身躯侧压着,支起的手化去了自身
大半的重量,另一手则已探进她的幽密花穴。
「别这样。」拱起身子,方恋昭含羞带怯的模样,让盛少澜怎么也看不腻。
「怎样?」不轻不重地咬着她红嫣的下唇,盛少澜故意加重手上的劲道,揉
捏着那颗敏感脆弱的花珠。
「喔……」方恋昭忍不住皱眉娇呼,软软抗议。「你很故意耶!」
「会吗?我是在服侍妳耶!」邪佞的长指往下勾划,沾染了一片的水泽蜜液。
「看,妳明明就很喜欢的。」
那难以掩饰的潮湿让她羞窘地捂住了脸,不敢看向他得意的笑容。
在他的调教下,她的身体早就变得极度敏感,每次只要他稍稍一撩拨,就会
变得湿热一片,她也很不想啊!「都是你害的啦!」
「那是我的荣幸。」每每看着她因他的挑弄而疯狂,他就忍不住又满足又骄
傲。
「都这么湿了……」捻弄着她动情的证据,他忍不住低叹。
「你还说!」方恋昭的脸红得像是快要烧起来似的,对于他那毫不遮掩的言
谈相当难以招架。
「不说,那我用做的可以吧?」的确,两个人也实在是太多话了,他很配合
地改变。
原本只是游移在她花缝间的长指开始了恶魔般的摩擦按压,引发出她的凌乱
娇喘,沾染了蜜液的长指更是乘势挤进早已水淋淋的花穴之中,抽插转动着。
「啊……」掩不住的呻吟逸出,也勾出了他的笑容。
「舒服吗?」炽热的唇贴在她的耳边发出询问,不待她回答地一路蜿蜒而下,
含住一边高挺的粉色蓓蕾,以舌尖舔弄吸吮。
方恋昭哪有脸回答,鸵鸟地闭上双眼,不去在意他那越来越下流的言语,只
是一张粉脸越来越红,手里的软被也越捉越紧……
盛少澜不只说,做得更是彻底,像是要把方才的不愉快全数讨回似的,不断
啃咬拉扯着她胸前的粉嫩,用唾液将她沾得晶亮湿滢,像朵雨后绽放的花儿。
「不要这样……」感觉胸前又胀又闷,紧嫩的花穴也在长指的不断进出下发
热,方恋昭扭动身躯,感觉强大的需求急速涌现。她摇头想逃开那股折磨,却只
是让自己的蜜液更加泛滥。
「想要我了吗?」察觉花径在他的挑动下开始阵阵紧缩,盛少澜离开了她的
胸前,俯望着她嫣红的小脸。
方恋昭难忍地呻吟着,一阵空虚感攫住了她,有种更强烈的渴望在她心中升
起,但是她摇了摇头,女性的矜持使她怎么也难以开口。
偏偏盛少澜这次没打算放过她,他恶劣地撤出长指,大量的蜜液因他的动作
而流出,更显得淫靡。
「啊……」方恋昭咬紧下唇,没想到他会突然抽身,巨大的压力瞬间消失,
让她难受地低吟。
「别急。」盛少澜轻吻着她颊畔,很快地把早已变得硬挺的欲望抵到花穴前。
「跟我说,想要吗?」
感觉到他的坚挺轻轻浅浅地在花穴前逗弄着,方恋昭发出难受的呜咽声,开
不了口要求他,只能无声地抬高臀部,乞求他的进入。
「这样不行喔!」盛少澜坚持地扣住方恋昭的腰,不让她的计谋得逞,虽然
胯下的欲望早已怒嚣着想要深埋进温暖湿嫩的花穴中肆虐,但他更想听见她的亲
口要求。
「别害羞了,说,想不想要我进去?」依然维持着折磨人的慢速徘徊在她的
花穴口,盛少澜隐忍着自身的渴望,执拗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细汗布满了方恋昭美丽的身体,她倔强地摇着头,却无法对抗自身的欲望。
她想要他,很想很想!
「说啊!」看她小脸流露出难受的模样,盛少澜也好不到哪去,若是她再摇
一次头,他肯定会先投降。
幸好,方恋昭的小口在这个时候张开了。
「妳说什么?」盛少澜满心期待,拉长了耳朵靠近她的唇。
「我……我要你。」终于忍耐不住,方恋昭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出声要求
他的占有。
「很好。」盛少澜开心地一笑,吻上方恋昭倔气的唇,坚挺的欲望再无保留
地撞进她体内最深处。
两个人同时发出满足的轻叹,盛少澜不急着抽送,先静静享受着被娇嫩内壁
包裹的舒服。
「嗯……」方恋昭不安分地扭动着腰,无声催促着他。
盛少澜也没让她失望,大手用力扣紧她细致的腰身,开始了原始的律动,每
一次的进入都那么的深、那么的重,惹得她娇吟不断。
「啊……」方恋昭紧紧捉着被子,身体随着他的每一次进出而摆动着,柔嫩
的内壁自然而然地吸附住他的巨大,不断逸出的蜜液润滑了他,让他能进出得更
顺利。
渐渐的,一抹酥麻的感觉涌起,刺激着她的感官,她自然地扭动着翘臀,配
合他的律动,跟随着他的节奏起舞,让紧窒的通道将他吸得更紧。
「妳真棒……」盛少澜咬牙承受强烈的快感,差一点就在她的热情下融化。
她都这么主动了,他不卖力一点,怎么对得起她?
「啊!」感觉他加快了速度与进出的幅度,而且故意顶弄着自己最敏感的那
一点,方恋昭叫得更加娇媚,被深深进入的快感让她的意识飘离,很快地被推上
情欲巅峰。
「不……」她虚弱地低喊,稚嫩的花穴不断收缩着,包覆了其中的巨大,像
是小口似地吸吮着他。
盛少澜发出低吼,更用力地在她体内抽送。不断沁出的蜜液将他的硕大弄得
湿淋淋的,两人交合的地方早已是一片湿滑,柔嫩的花瓣在他不断的摩擦下红艳
肿大,轻轻碰到便使她颤抖不已。
一波波的快感不断涌上,方恋昭的呻吟声减弱,只能发出虚软的求饶声,像
只小猫般低呜着。「不行了……不……」
盛少澜也被紧紧包围的嫩壁所降服,他的身体发热,脑中一片空白,深深撞
进她体内最深处,双臂拥紧了她,发出一声低吼后,在她身体里爆发了出来。
清晨,布置简约俐落的房间内,一丝光线由窗外透入,正好落在尺寸特大的
床上。
爱丽莎震惊地在床前停下脚步,原本要扑上去的动作在瞬间僵凝。
床上不只一个人!她日思夜梦的男人,头发凌乱地盖住了半边的脸,而怀里
则躺了一名陌生女子。女子的背紧贴着男人广阔的胸膛,被单下的脚缠成了一气,
怀里还可笑地抱了只特大的玩偶。
若非男主角是自己的心上人,眼前的画面可说是相当温馨动人。
可是,为什么这张床上会有陌生女人?
愤恨的目光迸射,爱丽莎想也不想地就放声尖叫。
凄厉至极的尖叫声惊动了床上的爱情鸟,盛少澜火大地坐起身,就看见一抹
蓝色的影子扑上床,直压上他。
『盛,她是谁?』爱丽莎以法文问道,双眼犹不忘毒蛇地盯向动作慢吞吞、
正揉着眼的东方女子。
『爱丽莎,妳怎么会在这?』盛少澜一看清来人,脸马上拉了下来,再看到
她半坐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忙不迭地想推开她。
『盛!』爱丽莎才不肯就范,双手一翻就勾住盛少澜的脖子,死也不下来。
方恋昭一回过神,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原本应该抱着她睡觉的男人,现在大
腿上正坐着一名棕发的艳丽女人,那女人的手还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她缓缓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确认这一切都不是在作梦后,撑起身子坐了
起来──
「你这个色狼!」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偌大的室内响起。
「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爱丽莎会有我住处的钥匙?」脸上仍有热辣的五
指印,盛少澜想也不想就找人算帐。
曹令淳早知道盛少澜会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也早有全然的准备。
「我那天专程到你家等你,就是要跟你讲这件事,是你自己不听的。」赶在
他反驳前,曹令淳再度自清。「别说什么打电话跟你讲,最近我打电话过去,你
哪一次有接的?」
说到底,他也很委屈的。
「就算这样,你也犯不着把我家钥匙给那女人吧?你知不知道她一大清早就
自己跑了进来,惹了大麻烦。」
「怎么,破坏了你跟小昭的清晨运动?」若不是怕死,曹令淳真的很想笑。
「她甩了我一巴掌!」而且还摆明了不听解释就冲下楼,他身上黏着一只法
国章鱼,根本无力追上她,最后只好转来向曹令淳讨公道。
「什么?」这发展倒是让曹令淳意外。「爱丽莎也太神通广大了吧?她是做
了什么事让小昭气你气成这样?」
「她扑到我身上,死也拉不开。」盛少澜想到就有气,「小昭一睡醒就看到
这一幕,当场二话不说地打人!」
这女人,就算有起床气也不用这么冲动吧?连给他解释的机会也没有就直接
动手!
曹令淳真的很想笑,可是他不敢。「你解释了没?」
「解释什么?她一转身就跑了,爱丽莎还压着我!」盛少澜听出曹令淳不稳
的气息,危险瞇眼。「你该不会是在幸灾乐祸吧?」
「我没有。」曹令淳连忙否认。「我只是想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把那女人带走!」话题又绕回一开始,盛少澜忍不住提高声音。「你是发
了什么神经,把钥匙给她让她来闹?」
「我能不给吗?她又是端架子又是套交情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个性。」
他也很无奈啊!「我早知道她一来就会往你那冲,所以才想通知你一声,谁知道
你理都不理我。」
说到底,盛少澜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了。
「你……」盛少澜真是会被他气死。「总之,人是你放进来的,你给我负责
捉走,我家不欢迎她!」
「我恐怕无能为力。」爱丽莎对盛少澜的痴恋是众所皆知的,更别说他的经
纪约现在还握在爱丽莎手上,光这点,曹令淳跟盛少澜就没办法赶她走。
「该死!」恨恨地挂上电话,盛少澜忍不住咒骂。
不自觉地抚上颊上的微红,再想到方恋昭冰冷的眼神,「唉!」再来去解释
吧!
天知道,他做了什么该打的事。
客厅里,气氛超级诡异,方恋昭啜饮着现榨果汁,有一下没一下地盯着电视
看,完全不理会一旁的噪音。
『妳是谁,跟盛是什么关系?』爱丽莎坐在另一旁,被她的不回应惹得很恼
火。『妳说话啊!妳以为妳是谁啊?』
没听见,她什么也没听见!
方恋昭再喝了一口果汁,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对于耳边的叽哩咕噜没投去
半点注意力。
『妳不要太过分了!』爱丽莎气得头顶冒烟,却又不肯太过失态,只能继续
言语恫吓。『妳不要以为妳跟盛躺在同一张床上就代表什么,我跟妳说,像妳这
种女人我看多了,没多久就会被盛抛到脑后……』
『爱丽莎,妳在乱讲什么!』盛少澜一下楼就听见爱丽莎让人惊吓的宣言,
连忙打量方恋昭的表情,就怕她真的相信了。『妳给我安静地到一旁坐着,莫西
等会就过来接妳去饭店。』
莫西,就是歹命的曹令淳。
『饭店?为什么要去饭店?』爱丽莎百般不依地又要黏上盛少澜,结果被他
眼明手快地闪过,拉开距离。『我要住在这!』
没理会她的要求,盛少澜看向一旁不动声色、眼睛完全没朝他们看上一眼的
方恋昭。
「还是不听我解释?」在她身边坐下,要搂她却被她闪过,外加白了一眼,
盛少澜觉得自己真是倒楣透了。「妳是在生什么气?被打的人是我耶!」
重点是,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美眸射出杀气,直直砍向他。「一大清早你身上就抱着别的女人,而且还是
在我旁边,这样我不该动手吗?」他那委屈样是想博得谁的同情啊?一大清早被
「捉奸在床」的人还敢一副冤枉样!她早知道他的床那么大一定有鬼!
「谁知道你都趁我睡觉的时候在干嘛!」想到就有气!
「就算我想干嘛,对象也是妳!」她也不想想,平常他是怎么渴望她的,居
然还怀疑他的忠诚。「我也跟妳一样睡到一半被吵醒,她莫名其妙就跳上床了,
这能怪我吗?」
「不怪你,怪我吗?」方恋昭眉一挑,大有风雨欲来之兆。
爱丽莎坐到一旁,看着两个人一来一往的,虽然听不懂内容,不过光看他们
的表情就知道是在吵架,也就静观其变地没开口插话。
吵翻了最好!
「妳怪她啊!」他也是受害人耶!「是她莫名其妙跑进来打扰我们的,又不
关我的事。要是再追究起责任,妳去怪曹令淳啊!是他把家里的钥匙给爱丽莎的,
又不是我的意思!」
「我懒得跟你废话!」方恋昭重重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俏脸冷凛。「反正
我就是看到你跟她在床上,她还坐在你身上,你赖不掉的!」
「我说了,那是她突然……」
「我管你那么多!」劈头打断他的话,方恋昭越想越气。「今天要是别的男
人跳上床扑到我身上,你会怎样?」
「妳敢?」他狠瞪她。
「你再大声,看我敢不敢!」她冷冷回瞪他,眼里没有半点退缩。
他最好记得,她的个性是不容许人家激的,而且,若有人惹到她的话,她也
是绝不会不反击的。
不管怎么说,他跟别的女人纠缠是事实,而且光看曹令淳放心地把钥匙交给
爱丽莎,盛少澜绝不可能跟她什么事也没有。
总而言之,姑娘她不爽!
「方恋昭,妳冷静一点行不行?」盛少澜当然知道她那冲动火爆的脾气,可
是他真的很无辜啊!
方恋昭的回答是白他一眼,转身上楼。「从今天起,我搬到客房!」
「爱丽莎是盛少澜的经纪人,两个人的合作关系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不过仅
只于工作上而已。」被派出来当说客的曹令淳在心里暗叹了口气,真的不明白自
己为什么会被牵扯进来。
「当然,两个人是曾经有交往过,可是也分手很久了,现在只剩下合作关系。
爱丽莎这次来台湾,一方面是为了盛少澜的在台画展,一方面是要跟他谈续约的
问题。因为大家都很熟,所以我就直接把钥匙给她,没想到会造成你们的误会。」
安静,是方恋昭唯一的回答。
曹令淳还是笑容不减──他不敢减啊!
「那天早上的事我听说了。外国人嘛,难免比较开放,爱丽莎大概是跟盛少
澜太久没见面了,一时高兴才会热情地失了分寸。」曹令淳细细观察方恋昭的反
应,发现她还是一片安静,他决定要单刀直入了。
「小昭,妳应该不会再误会他们了吧?」他们是工作伙伴,就只是这样而已,
她千万要相信啊!不然,他恐怕得面对盛某人的怒气了。
终于,女主角开口了。「她还喜欢他。」她不是白痴,身为一个女人,她很
清楚地看出爱丽莎对盛少澜并没有死心。
喔喔,女人果然对这个很敏锐。
「也许吧!」曹令淳含蓄应是。「可是妳应该知道,他现在喜欢的人是妳。」
「也许吧!」沉默半晌,方恋昭模仿着曹令淳的口气。「但是,谁知道会喜
欢多久?」
是的,这才是她真正在意的问题。
盛少澜「现在」是喜欢她,但是之后呢?谁能说得准?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代为回答。」曹令淳觉得自己真是个不讨好的角色。
「不过,把握现在不是很好吗?为了一段早已不存在的过去跟他呕气,值得吗?」
方恋昭忽然笑了。「曹大哥,你好像很怕他?」这样拚命帮他说话,平常还
要受他打压,真是太辛苦了!
曹令淳苦笑。「谁教他拳头硬呢?」
「他又威胁你了?」方恋昭难掩好奇。
「可不是?他说问题是我惹出来的,要是解释不了,这笔帐就找我讨。」作
势地打了个冷颤,显现盛少澜说这话时的凶残。
「他自己不惹桃花的话,会有这些问题吗?」方恋昭轻哼,不以为然。
「小昭,要不要同情我一下,跟他和好了?」眼见她态度有所软化,曹令淳
立行哀兵政策。
方恋昭看了看他,再想想方才的话,点了点头,顺着这梯子下了台。「看在
你的面子上,我就放他一马。」
但若是有下一次,大家就走着瞧!
看向玻璃窗外的花园,方恋昭下定了决心。再来一次,不等盛少澜对她感情
生变,她绝对会先扔了他!
「总而言之,我现在跟她的关系,就只是工作上而已,再也没别的了。」盛
少澜拿惯画笔的手,熟练地在方恋昭头上搓揉出泡沫,不忘趁此机会再次解释自
己的清白。
方恋昭躺在按摩躺椅上,舒服地闭着眼睛,没有搭腔。
自从那天她跑回店里洗头后,这个人就发神经地在二楼的浴室也摆了张和店
里一模一样的洗头用躺椅,也开始接受她的专业洗头指导,一阵子过去,他还真
的开始有模有样了。
「妳还是不相信?」等了半天没等到她开口,盛少澜不免拉下了脸,觉得自
己真冤枉。
「你的技术越来越好了,考不考虑转行?我可以介绍你到我们店里。」方恋
昭终于开了金口,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他真是会被她气死!枉费他呕心沥血地对她解释了半天,她居然只是在意他
洗头的技术?这分明是故意要呕他。
「我在跟妳讲认真的!」做不出太实质的报复行为,盛少澜只能做困兽低吼。
「我也是很认真的啊!」说这个总比他一直解释跟那女人的事有营养多了。
他难道不知道有些事情是越描越黑的吗?既然她都说不气了,他还在担心什么?
又不是心里有鬼。
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盛少澜勉强回话。「妳到底知不知道我这双手值多少
钱啊?叫我去你们那间小店里帮人洗头?」不屑地嗤了一声,他真想故意抹得她
满脸泡沫。
这女人,究竟是把他当成什么小角色了?这种服务是她一个人专有的耶!他
还不够委屈吗?
「不知道。」方恋昭答得干脆,对于他的身价,她的确是完全不知道,也没
兴趣知道。「反正你现在做得很好了,我觉得你很有这方面的潜力啊!怎么,考
不考虑?我可以勉强一点,当你的指导。」
「不用了!」这个问题当然是想也不用想。
「不识抬举!」方恋昭动了动身躯,寻找更舒服的姿势。「你知不知道有多
少人等着拜入我门下啊?」
听出她刻意模仿自己方才的口吻,盛少澜笑了。
「不然妳别回去上班了,我给妳个机会,跟着我学画,如何?」也是很多人
等着当他的徒弟耶!
虽然明知她不会答应,只是故意开玩笑,可是他不免要想,若真是如此,两
个人更能名正言顺地成天腻在一块了。
唔……那还真不错。
「跟你?」方恋昭终于睁开了眼。「拜托,你那些画我没一张看得懂的。」
进过画室,看过几幅创作中的半成品,方恋昭只有满脸的黑线。
他大概是想跟毕卡索看齐吧?不过看他那个性,早该猜出他不会走正统派的
路线。
「没慧根!」他早知道她对自己的评价。
「是你没实力吧?」方恋昭笑得皮皮的,很习惯地贬低他。
这个人已经够跩了,她没必要再去锦上添花,还是跟他唱反调有趣。
「看来,妳很怀念满脸泡沫的日子。」盛少澜眼一瞇,扬起满是白色泡泡的
双手,示威性地在她脸前张开。
「你敢!」美眸倏地睁大,死盯着他不怀好意的笑。
「妳亲我一下,我就不敢。」大脸知情识趣地凑到她面前等着。
「你想太多了。」左掌拍上他虎视眈眈的笑脸,她要是那么容易妥协的话,
就不叫方恋昭。
盛少澜毫无防备地被那只白嫩手掌拍中鼻梁,俊颜有剎那的扭曲。「很好,
我们可以来试试。」不讨回一点甜头,他还算是男人吗?
不顾手上满是泡沫,他跟躺椅上的女人摃了起来,一时尖叫声、笑声、咒骂
声在浴室里响起。
而这一切,全落入了躲在门后的人儿眼里。
爱丽莎僵立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样高傲、视旁人为无物的
盛少澜,居然会甘心帮一个东方女人洗头?!认识他那么多年,就算是身为女朋
友的当时,他连件衣服都没帮她拿过!
为什么?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远远地看着躺椅上的两人闹着闹着,停战于胶着的双唇之中,她的心更痛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盛少澜,从不知道他也会像个大男孩与人打闹,更不知
道他也可以笑得这么开怀。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别的女人而施展?
那她呢?她又算什么?
爱丽莎站在原地,只觉得整个人从脚跟冷了上来,彷佛被关在千年冰洞之中,
怎么也逃不走。
不,他是她的!一切都会像以往一样,这只是他的贪鲜,最终,他还是会回
到她身边的!
冰冷的手紧紧握着,再看向躺椅上交缠的两具半裸身躯,爱丽莎再也承受不
住地转身跑开。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一切!
「你是好了没啦?」方恋昭这天难得起了个大早,兴奋得在屋子里绕来跳去
的,活像被关在牢子里的小鸟终于重获自由一般。
因为,今天她终于可以拆石膏了!想到这,她的心情就怎么也坏不起来。
「盛少澜,你到底在摸什么啊?」等了半天,就是不见司机兼保镖下楼,她
不耐烦地踱上楼梯,一绕过转角便看到他正跟那个死都要住下来的女人纠缠成一
团。
爱丽莎八爪章鱼似地搂着盛少澜的腰,整个人贴在他怀里,而他的双手则扣
在她的肩上。
方恋昭眼角微微抽动,看着盛少澜很快地把怀里的女人「捉」开,她才勉强
压下心里的那阵不悦。
「好了没啦?要出去了。」对他身前的女人视而不见,已经成了方恋昭近期
的惯有表现。「你到底去不去?」
「走吧!」盛少澜暗自打量方恋昭的表情,确定她无意追究方才的「意外」
后,才放下高悬的一颗心。
正要迈开步伐,一双手却拽住了他。
『盛!』
盛少澜眼一瞇,他怎么会忘了还有这个麻烦在身边?
『爱丽莎,放手。』盛少澜直觉看向方恋昭的反应,结果对上一张微沉的俏
脸。
「看我干嘛?」方恋昭冷冷地板着脸,内心一把无名火渐渐旺了起来。
『爱丽莎,妳不要闹了!快放开。』盛少澜想甩开爱丽莎的手,却惹来她更
激烈的反应。
自从方恋昭出现后,他的一颗心就悬在她身上,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什
么,可是跟他认识多年的爱丽莎知道他很紧张。
向来孤傲不理旁人死活的他居然会紧张?爱丽莎好不甘心,心中的一口气怎
么也咽不下,再也不顾形象地死命抱住他的腰,不让他随着方恋昭离开。
『我不放!』
『爱丽莎!』盛少澜皱眉,简直快气晕了。
方恋昭的脸变得更冷,让他再也掩饰不住慌乱了。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也不管这句话说出来有多不具说服力,盛少澜还是
极力自清,不希望方恋昭又误会。「我刚刚……」
「你们的样子像没什么吗?」方恋昭很不赏脸地直接打断,不想听一堆废话。
「你到底要不要载我去医院?」
「要!」看得出方恋昭的忍耐就要到极限,想到她那说风就是雨的爆烈性子,
要是他再不把爱丽莎「解决」,下场肯定很惨。
转过头,他换说法文,期待这位工作伙伴能识相一点。『爱丽莎,我还有事
情要办,妳快放开手。』
爱丽莎抬头看着盛少澜严厉的神色,和方才对着方恋昭时的轻声细语、小心
翼翼比较起来,落差相当大。
『你好不公平!』爱丽莎喃喃摇头,怎么也不肯松手。『为什么?我才应该
是你真心珍惜的那个人啊!她算什么,她……』
再也说不下去地掉下眼泪,爱丽莎怎么也没想到盛少澜不过回台湾一趟,一
切就脱离了她的认知。
『妳哭什么啊?』他才想哭吧?
「盛少澜,你走不走?」看着爱丽莎哭得绝美,方恋昭却一点同情心也挤不
出来。
拜托,当着她的面死命抱着她的男人,她没上前去教训她一顿就算客气了,
还同情咧?
『爱丽莎!』盛少澜几乎要叹息了,他使劲地想拉开爱丽莎,她却又抱得死
紧,实在是让人很难着手,更怕一旁的方恋昭不小心误会了什么。『妳先放手,
我回来再跟妳谈。』
看这情形,事情是拖不到展览结束了。
『我不要!我不听、我不听!』爱丽莎摇着头落泪,神情已有点失常,只求
能待在他身边。
「你们到底是演完了没啦?」方恋昭终于忍不住大吼出声。
满脸无奈的男人、满脸泪痕的女人,两个人身体贴得紧紧的,没有半点缝隙,
旁人看了肯定会认为是小情侣在闹意见。
小情侣?那她算哪根葱啊?路人吗?
「盛少澜,你还想抱多久?真那么喜欢的话说一声,我祝你们幸福!」这个
死人,是不会把人推开吗?
『我不是……』盛少澜一急,居然用法文回答。
「我听不懂啦!」方恋昭更加火大。怎么,看她听不懂想诓她啊?「你现在
到底是要怎样,赶快决定好不好!」
腹背受敌,盛少澜一个头两个大,只差没冒火。他一定会被这两个女人搞到
精神分裂外加崩溃!
「妳别生气,也不要误会。」不管怎么样,他选择先安抚女王的脾气,只是
说出来的话还是一样没建设性。
「我有眼睛!」方恋昭已经懒得听这种单薄的解释了。
「我……」盛少澜真是有口难言。
怀里的女人在他胸前哭得凄凄惨惨,让他束手无策,面对情绪失控的女人,
他讲什么、做什么都没用啊!可是方恋昭脸上早已写着「我很不爽」四个大字,
明白地表示,如果他再不做出个妥善处理,她绝对不会让他好过,唉……
想了一会,他做了决定。
「妳先去医院好了,我留下来跟她好好谈一谈,把事情说清楚。」一劳永逸
的解决办法就是如此,要不然爱丽莎三天两头搞这种暧昧动作,他总有一天会被
她害死!
方恋昭瞪大眼,没想到盛少澜会这样说。「你……」他居然选了另一个女人?
「她现在这样子,我实在没辙。」看着还在哭的爱丽莎,盛少澜也只能无奈
地这样决定。「总是朋友一场。」
朋友一场?我看是旧情难忘吧!方恋昭抿紧了唇,狠狠瞪着依然没分开的两
人。
「我真想揍你。」她咬牙切齿地说。
他到底有没有脑袋啊?当着现任情人的面抱着前女友就已经很过分了,现在
居然还为了前女友,要她一个人自己上医院?
盛少澜听了,也只能苦笑一声。「我想今天跟她把事情讲清楚,让她死心,
免得夜长梦多。」她千万要相信他啊!
「你干脆抱着她到床上慢慢讲啦!」方恋昭恨恨回嘴,不想再多待一秒,转
身就走。
盛少澜再叹一口气,知道方恋昭正在气头上,自己再怎么解释她也听不进去,
只能以行动来证实自己的清白忠贞了。
等爱丽莎彻底离开他们的生活,她就会相信了!
「妳等等,我叫令淳陪妳去。」不放心方恋昭自己去,盛少澜喊住她。
方恋昭回头狠瞪他一眼。「你有那个手打电话吗?」冷冷讽完,她再也不听
地跑下楼。
盛少澜呆在原地,还是只能叹气。惹火了她,这下他没好日子过了……
没能自怜太久,他很快就想起怀里还有一个麻烦的源头。
『可以放手了吧?』忍不住冷下声、沉下脸,把帐全算在止住哭势的人身上。
『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你跟爱丽莎摊牌了?」隔日一早,曹令淳接到通知
来到盛宅,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她去跟你哭诉?」想到昨天的恶梦,盛少澜就忍不住蹙眉。
这简直就是一团混乱,好不容易让爱丽莎收拾行李住到饭店去,本以为这样
会让方恋昭消气,没想到她根本把他当成透明人,连话也不听他说,后来干脆把
他关在房间外。
「嗯!」曹令淳昨天也没比他好过多少。「她问了我一堆问题,问到我根本
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用理她。」盛少澜不想再惹麻烦。「我昨天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她自
己想不开的话,我们也帮不上忙。」
曹令淳同意,换谈正事。「画都完成了?」天可怜见,先前的波波折折总算
都过去了,看来画展可以如期举办了。
「嗯,最后的也好了,你看过,就找人来搬。」这次展出的新作品中,最具
话题性的就是他首次挑战大幅作品,也就是他最后完成的那一幅。
「真让人期待。」跟着盛少澜来到画室,曹令淳可说是屏息以待。
一打开门,两个人都呆立在原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天,曹令淳才惨叫出声。
「我的天啊!」他冲近画架,悲痛欲绝。「这应该……」
不行!他连话都说不好了。
看着画架上被割得破碎凌乱的画布,盛少澜脸色铁青,僵硬地站在原地,不
敢置信。
怒气来得又快又急,迅速淹没了他的理智,他紧握双拳,发出震天怒吼──
「方恋昭!」
「找我干嘛?」在房间里听见那声大叫,方恋昭理都不想理,可是连曹令淳
都出面了,看着他一脸沉重的模样,她隐隐觉得事情不单纯,便跟着来到画室。
看到一室凌乱,她也不禁瞪大了眼。
「有必要这样吗?」该气的人是她吧?他干嘛自毁画室?
「妳还装傻?」盛少澜瞪向方恋昭无所谓的脸。「妳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方恋昭看着盛少澜一脸的指责,气到连眼睛都泛红充血的恶鬼模样,
突然懂了。「不是我。」
她才没那么无聊!
「不是妳会是谁?这屋子就我们两个人,画室也只有妳跟我会进来,难不成
妳要说是我自己做的?」
「谁知道!搞不好自己梦游做出来的好事,自己都不知道。」方恋昭凉凉回
嘴。
「别扯开话题,为什么要这样做?」盛少澜是真的痛心,除了作品被毁的不
甘之外,还有对她的失望。
她应该知道,这画花了他多少心血,他对它们有多重视。
昨天的事,他知道她很生气,也知道她向来不容别人欺到她头上,肯定会有
所报复;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偏激的事来。
「昨天的事我已经跟妳道过歉,也向妳解释过了,为什么妳就是不肯听进去?」
他真的不懂。
「我说了,不是我!你不要硬要赖在我身上。」方恋昭的怒气也被挑起,明
明就不是她啊!
「爱丽莎昨天就住到饭店去了,不是妳会是谁?」他也很不希望是她,可是
屋子里就只有他跟她两个人啊!
「住到饭店没人规定不能回来吧?」为什么他不怀疑她?
「妳想推给她?」盛少澜真不敢相信。
「你都能推到我头上了,为什么我不能怀疑她?」
「妳!」看她嚣张模样丝毫不减,盛少澜真是会被气死。「她知道我的规矩,
不会主动随意进画室。」
方恋昭听了只是冷笑。「意思就是,她有分寸我没有啰?」这是什么逻辑?
又是什么推测啊?「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就算这房子只有我们两个在,难
道你没听过一个名词叫『闯空门』吗?」
说到底,他根本是直觉就把罪名安在她身上,连考虑都不考虑!
「这房子有最高科技的保全系统,想闯空门没那么简单!」盛少澜也冷着脸,
「而且哪有那么巧的事,闯空门的还会特意帮妳出气!」
两人僵持着,目光在空中交会,各自不肯让步。
「好,你就是要算到我头上就对了?」方恋昭气到最高极限,却显得异常冷
静。
「妳有没有自己心里有数。」时间点太过敏感,说不是她,真的很难让人相
信。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说我没有。」目光凌厉,小脸决绝地等着他的回答。
盛少澜抿起唇,脾气也被挑起。「不是妳会是谁?」
一句话,定下了生死。
「很好,你这句话我会牢牢记住。」然后恨上一辈子!
方恋昭冷冷看了盛少澜一眼,然后拿出手机。
「妳做什么?」他不解地看着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不明白她现在需要打电话
给谁。
方恋昭没理会他,电话接通后,她声音平板地说:「我要报警!」
*********
证明自己清白最迅速的办法,就是找出真正的凶手!
在盛少澜摆明不相信她的情况下,方恋昭选择了报警,让最新的鉴识技术还
她清白。
看着摊在面前的报告,盛少澜真的很懊恼,为什么那天会不分青红皂白的,
光凭自己失了理智的胡乱判断就定了她的罪?
画真的不是她破坏的,警方在画室里取得了三组指纹──他、她跟爱丽莎。
「为什么要这样做?」略显疲惫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盛少澜心里充满怨气。
爱丽莎──也就是深夜拿着钥匙又跑回画室里大搞破坏的真凶──低垂着头,
一语不发。
「说话!妳欠我一个交代。」
爱丽莎笑了,笑自己的可悲。「我欠你一个交代,那谁又还我一个交代?」
盛少澜皱眉。「我以为我那天已经跟妳讲得很清楚了。」是他太过大意,没
想到失去理智的女人会如此疯狂。「而且,我以为我们两年前分手时,我就跟妳
说得很清楚了。」
两个人可以是事业上的好伙伴,却绝对不是匹配的好情侣。
「我不接受!」爱丽莎的表情再度显得狂乱。「这不是真的!不是!」
这些年来,她一直无怨无悔地站在他身后,就是认定有一天,他会重新再回
到她身边,看清楚两个人才是最合适的终生伴侣。
不应该、也不会是一个台湾女人占去了她应有的位置!
「妳要欺骗妳自己,我无法干涉。」厉眸一闪,「可是妳不该这么做。」
对于她的行为,他已经算是相当容忍了。原本看在过去情分上,他宁愿先让
方恋昭误会生气,也不想跟她扯破脸,可是她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想到被自己误会指责,还有愤怒离去的方恋昭,他更是无法原谅爱丽莎。
虽然说一心认定方恋昭是犯人的自己有错,可是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爱丽莎
的执着不放弃!
就算是迁怒也罢,但爱丽莎注定要承受他所有的怒火!
「我们俩的合作关系到此刻为止,详细事项我会请律师通知你,画展的事妳
不用管了,从今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决裂的话语,让爱丽莎跌坐在沙发上。
「为什么?」她不懂,为什么他一点也不了解她的心情?
「妳自己很清楚。」盛少澜依然冷冰冰的,不再心软,也不再念旧。
「就为了那女人?」爱丽莎其实很明白答案,只是……她真的不懂啊!「为
什么是她?为什么?她不过是个美发师,没钱没势没学历,对艺术一窍不通,她
甚至根本不懂你的画……」
「我不用她懂。」盛少澜不耐地打断她。「我要的是感觉对的人,不是另一
个工作上的伙伴。」
他不需要方恋昭崇拜他,更不需要她和自己讨论画作,他要的,就只是单纯
的她。
「我叫令淳帮妳订机票。」最后再看了眼她流泪的模样,心里波澜不兴。从
头到尾,能够牵引出他情绪的,就只有方恋昭一个人。
「擅自闯入跟破坏画作的事我会保留法律追溯权,妳最好别挑战我的底限。」
盛少澜抛下警告,头也不回地离去。
从头到尾,搞不清楚的人都是痴心的她。
「盛先生,真的不是我故意刁难你,可是……」曹行淳头大地看着堵在门口
的男人,觉得店里最近的风水真的不是很好,老是有人上门闹场。
「她人呢?」盛少澜早知道依方恋昭有仇必报的个性,自己这次捅了这么大
的楼子,她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他的。但是,起码让他见一面吧?
「在里面。」曹行淳指指店里。「还是不肯见你。」
两个男人几乎要同时叹气了。
「盛先生,你要不要换个方式啊?」曹行淳很好心地建议着,「小昭的脾气
一扭起来,天皇老子也要让她,没人挡得住。你这样天天来吃闭门羹,感动的只
有我跟我们店里的小妹啦!」
女主角根本没血没泪地当作没看到,一点也收不到成效。
「我知道。」盛少澜也知道这是个笨方法,可是重点在于,他也想不到其他
的办法啊!
「还是你愿意放行?」他第N次地探问,果不其然地看到曹行淳立即惨白的
脸色。
「我拜托你不要为难我啊!」曹行淳也第N次的马上哀求。「小昭真的放出
狠话,只要你一进去,她马上就辞职不干!所以,你千千万万不要这么做啊!她
是说真的!」
千万不要害他永远痛失爱将啊!
盛少澜当然也知道方恋昭一定说到做到,所以依然只能停留在店门口不敢擅
入。她辞职他是没意见啦!可是一想到她要是辞职,他连来店里找她的这个唯一
方法也会跟着没了,他就不得不妥协。
「我明天再来。」最后,还是只能留下这句话。
曹行淳松了口气,心里还真怕盛少澜会忍不住硬闯,他可没忘记,盛少澜的
脾气不比方恋昭小,只是碰上她,还是只能认栽。
唉!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啊?他是忙碌的店老板,不是门神耶!
隔天,盛少澜依然出现在「挵发」门口。
「盛先生?」曹行淳无法不露出一副痴呆样,不解地看着盛少澜的怪模怪样。
一个大男人捉着一只粉红色的大玩偶就已经够可笑的了,更别说盛少澜外形
狷狂傲然,更是显得冲突。
「她还是不肯见我?」没理会曹行淳抽动的眼角,盛少澜一脸镇定地问。
「嗯!」曹行淳还是无法控制地来回看着盛少澜的脸跟手上的熊。
啊……超不搭的啦!
「那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她。」盛少澜早就知道会得到这个答案,所以只是淡
然地递上手上的大熊与白色的信封。
「那个……」曹行淳期期艾艾地接过大熊,终是忍不住地吶吶建言。「盛先
生,我得先跟你说,小昭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填充玩具耶!」
这个大画家,一脸在女人堆中打滚长大的样子,怎么追女孩子的招数老套到
让人想落泪啊?送娃娃,他以为方恋昭才十二岁吗?真是太教人失望了。
「我知道。」盛少澜很平静。
知道那还送!曹行淳真是难以接受。
「总之,请你帮我交给她,我先走了。」不多做解释或停留,盛少澜潇洒离
去。
「喂……」曹行淳还想劝他,却只能看着店门关上,人走得干脆。「走得那
么快,是怎样啊?」
看看手上的信封,再看看那只熊,曹行淳总觉得诡异万分。既然知道她不喜
欢玩偶,为什么还要特地送过来?
谜题!难以理解的谜题啊!看来,只有找女主角为他解惑了。
不敢打扰方恋昭工作,曹行淳一直忍到她休息时,才带着盛少澜的「礼物」
闯进休息室。
「小昭,盛先生要我把这个转交给妳。」献宝似地将熊与信封从身后「变」
出来,曹行淳认真而仔细地观察着方恋昭的反应。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向来对这种玩偶不屑一顾的方恋昭,在乍见的瞬间,杀气十足的眼神居然有
一丝丝的软化迹象。
这只熊是有什么魔力啊?真是太神奇了!
方恋昭沉默了半晌,一时之间想起了许多回忆,而占最多分量的,就是盛少
澜从不挂在嘴上却身体力行的关心与体贴。
这只熊,更是回忆中最难忘的一个里程碑!但是,心中的怨气与怒气还是难
消。
「小昭?」曹行淳试探地唤道:「妳要不要收下?」
方恋昭白他一眼,终是没办法狠下心拒绝,伸手将熊抱到怀中。
「还有信!」曹行淳这下对信封内的内容更是好奇了。
又会是什么奇招呢?他非得好好学学不可!
在想到盛少澜的好之后,方恋昭也很想知道信封内装的究竟是什么?
一拆开,一张精美的请柬出现,标示着盛少澜这次在台画展的开幕时间、地
点。
「对喔,画展就要开始了。」看清楚后,曹行淳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小昭,
妳要去吗?」
「我没那种艺术细胞!」将请柬装回信封内,方恋昭再度变得冷漠。
没那个细胞,而不是没那个时间──曹行淳听出了一点端倪。
盛先生,我现在要冒死为你进言了,要是你跟小昭将来有好结果,千万别忘
了我的功劳啊!
「小昭,妳就去一下嘛!」曹行淳端起笑脸,开始游说,「就算不卖盛先生
面子,也卖我大哥的面子啊!」
方恋昭别过脸,不做回应。
曹行淳贼贼地也不追着她轰炸,反倒转过身踱出休息室,不忘以着过大的音
量喃喃低叹,「唉,我只是想说好歹大家相识一场,趁着有机会时好好聚一下嘛!
听大哥说,盛先生一办完画展就要离开台湾了,到时候如果妳想找他,还不知道
要从何找起呢!」
他要离开了?方恋昭猛然转头,想问个清楚,曹行淳却早已开门逃了。
她的视线重新又回到手中的请柬上,脑子一片混乱,唯一的念头就是──
她要见他!
画展首日,贵客云集。但是,盛少澜想见到的人还是没来。
「少澜,你还待在里面做什么?」曹令淳突然跑进办公室,看着长沙发上毫
不在意地抛开手中领带的盛少澜。
「别吵我。」盛少澜情绪低落,压根不在意外头一堆慕名而来的客人。
「小昭在外面。」看他这副模样,曹令淳也不吊他胃口就直言。
沙发上慵懒的人影倏地跳起,猎豹般矫健地来到曹令淳面前。
「她来了?」要死不活的嗓音丕变,有元气得不得了。
「在主展前头,看得很认真。」曹令淳忍住笑,看着盛少澜一阵风似地飙了
出去。
很快地找到思念的那抹身影,她正站在这次展出的画作中最特别的一幅前头。
「小昭。」思念过度,他显得小心翼翼,就怕她再次避走。
方恋昭没有离开,她来就是为了见他的,只是……
「这什么时候画的?」她指指墙上的画,问道。
盛少澜看向代替被爱丽莎破坏、成为此次展览焦点的作品。「妳第三次进画
室的那个下午。」他记得很清楚。
「看来我睡得挺久的。」方恋昭的目光定在画上,唇边倒是浮现了小小的笑
容。
那是一幅跟在场其他画作全然不同风格、甚至是他以往从未有过的作品类别。
没有前卫的构图、大胆的用色、超现实的呈现,只是一幅线条很简单、自然舒服
的画作。
画上,一名女子侧卧在长椅上,怀里抱着一只大布偶,睡得正香甜──那是
她!
没想到他会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画下她的画像,甚至拿出来展示!
「是我画得很快。」见她露出笑容,他高悬的心终于归位。
「那天的事是我的错,我道歉,妳要开出什么补偿条件我都答应妳,只要妳
不生气,不要不见我!」紧握住她的手,他诚心道歉,就怕她不原谅。
「什么条件都答应?」方恋昭眨眨眼,想起相似的情节。「怎么,又要拿钱
砸我?」
「我哪敢?」盛少澜连忙撇清,但听见她犹有心情说笑,他放心了些。
这……代表她应该没那么气了吧?
「我是诚心诚意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起责任的。」他只差没发誓。
「是吗?那你打算怎么做?」方恋昭倒是很想知道,他贫瘠得只有钱字符号
的脑袋,能够想出什么让她接受的和解条件?
「我可以承诺,我愿意用一辈子来补偿妳,而且以后不管什么事全听妳的!
一天二十四小时任你差遣,当妳的专属小厮。」
条件够诱人了吧?知道的话就快答应啊!
「一辈子?」方恋昭挑眉,没想到他会这样夸口。
「对!」一辈子跟她在一起!
「这样感觉还是我吃亏啊?」
「怎么会?」盛少澜冤极了。「专属小厮,什么全听妳的耶!怎么会是妳吃
亏?」
她会不会太嚣张了?
「一辈子就这样被你绑着,不吃亏吗?」方恋昭斜睨盛少澜一眼,似笑非笑
的。
他终于看出她在耍弄自己,松了口气。「吃亏就是占便宜。」伸手搂她入怀,
熟悉的亲昵感回来了,盛少澜感动万分。
「愿不愿意?」
她今天会出现,心里早就决定原谅他了。只是,一辈子?现在谈这个会不会
太早啊?
「小昭?」半天等不到她回答,盛少澜心急追问。
「一辈子都听我的?」心再度为他而柔软,她将头枕在他肩上,看着眼前的
画作──第一次,她看懂蕴藏在他作品之后的那份感情。
这男人,很在乎她吧?
「当然,男子汉说到做到!」
「那……先把这幅画撤下来。」想到一堆人看着自己的睡相,评头论足的,
她就浑身不自在。
「没问题!」他满口答应。反正这幅画本来就只是为了让她看到才挂出来的,
要不然他根本不想公开。「还有吗?」
他等着展现自己的决心,博回她的信任。
方恋昭微微一挣,与他面对面。「剩下的,我会要你一辈子慢慢还的!」
时间还很长,她不急。
终于得到答复,盛少澜欣喜不已,再度搂她入怀。
一辈子的代价虽大,但是他甘之如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