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改编版)(卷18)
第十八卷
第一章、太后离宫
项少龙刚进入城门,便接到小盘的谕旨,立即进宫见驾. 小盘正在内政厅与
吕不韦、昌平君等一众大臣议事,项少龙在书斋枯等了半个时辰,小盘才议完事
来见他。坐下後,小盘微笑道:「师傅是否认识冯劫这个人,他就是专责我大秦
律法的大夫。」项少龙以微笑回报道:「为了甚麽事,储君会特别提起这个人来
呢?」
小盘淡淡道:「此人颇有风骨,又不畏惧权势,连寡人他也敢出言顶撞。只
是不知他是否受了《吕氏春秋》的影响,竟忽然批评我大秦律法过於严苛,殊失
圣人教化之义. 」项少龙讶道:「如此说来,储君理应很不高兴才对。为何说起
此人时,反有欣然之意呢?」
小盘哈哈一笑道:「师傅最了解我了。只因此人说及一些其他的事情,却非
全无道理。例如他指出各国为君者,每根据形势变化,随时发布新政策,朝令夕
改,使吏不知所守,民不知所从,犯者则因法出多门而得授其奸,这确是正论。
所以法令必需一统,舍此再无强国之术. 」项少龙呆望着这快满十八岁的未来秦
始皇,心涌敬意,这并非因小盘把握到律明法制的重要,而是他那容纳谏言和批
评的胸襟。
小盘又低声道:「我初时还以为他投向了吕不韦,可是见他说话的轩昂神态
颇肖师傅你,後来又拿着你的盗贼申诉书严词诘问吕不韦. 才知他只是像师傅你
的不怕死。哈!此人虽不宜掌律法,但却是当御史大夫的好料子。」项少龙吃了
一惊,这岂非令李斯好梦成空吗?忙道:「储君最好三思,李长史亦是个合适人
选. 」
小盘摇头道:「若说合适,最好由师傅你来担任。你听过李斯正面顶撞过任
何人吗?论识见,李斯十倍胜於冯劫,而其刑名之学,比之商鞅亦有过之而无不
及。故他最合做由他创出来的三公九卿里廷尉一职,出掌律法。而寡人亦可藉他
之学,统一和强化全国律法,为将来一统天下打下坚实的根基。」项少龙为之哑
口无言,说到治理国家,他怎敢和这日後统一中国的超卓人物争辩. 不过廷尉乃
九卿之一,李斯该满足吧。同时也可看出自己对小盘的影响有多大。小盘只因冯
劫语气神态酷肖自己,而判别出他只是为义执言。成功非侥幸,正因小盘能知人
善任,日後的天下才会落入他手内。
小盘忽又兴奋起来,压低声音道:「小俊已把牧场一战详细告诉了寡人,过
程确是精采绝伦,师傅可能比白起还厉害。日後若师傅领军出征,必可战无不胜。」
项少龙心中苦笑,那可是自己最怕的事,小盘有此想法,自己定难逃此任务,幸
好这非是迫在眼前的事,岔开话题道:「吕不韦如何推诿罪责呢?」
小盘眼中闪过冷酷的杀机,沉声道:「当然是审也不审便全体释放了,再胡
乱找些人来杀掉以首级充数,就不用愁我们认出身分来。若非有黑龙这一招,说
不定我会召他进来,亲手把他干掉呢。哼!蒙骛也是罪该万死,幸好他还有两个
好儿子。」再望向项少龙道:「黑龙该制成了吧?」
项少龙说出了详情。小盘叹道:「好在有师傅想出这妙绝天下的计策,否则
真不知如何可压制吕不韦. 嘿!我嬴政之有今日……」项少龙打断他道:「不要
说这种话。储君乃上天注定会一统天下的人物,微臣充其量只是助成其事吧了!」
小盘露出感动的神色,好一会後,再叹一口气道:「太后昨天搬了到甘泉宫
去!」甘泉宫是座落城北的王室小行宫,与咸阳宫遥遥相对,朱姬搬到那里去,
离开儿子,自因两人关系转趋恶劣了。
项少龙皱眉道:「你是否和她争吵过呢?」小盘一脸被冤枉了的神色,摇头
道:「刚巧相反,这些天来我照师傅吩咐,蓄意与太后修好。她说要搬往到甘泉
宫,我也曾苦苦留她,可是她却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就那麽说搬便搬。真是奇
怪。嘿!,其实她离宫更好,因为寡人可眼不见为净了。」
项少龙知他指的是朱姬和嫪毒的奸情。心中奇怪,照理朱姬若要保持对朝政
的影响力,自该以留在宫中最属明智。但为何她要搬离咸阳宫呢?想到这裹,心
中一动,想到了刚和自己有了肉体关系的当代绝色丽人琴清,凭她的消息灵通,
当是暗查此事的最佳人选. 再问道:「她还有没有参加早朝会和议事呢?」
小盘苦笑道:「这个她怎肯放手,虽不是常常出席早朝,但事无大小,均要
先经她审阅,比以前更难应付。最气人的事,却仍是嫪毒,这贼种气焰日张,一
副太后代言人的神气,不但说话多了,还不断向太后打报告和搬弄是非,真恨不
得把他一刀斩了。」项少龙默思片时,微笑道:「既是如此,我们不若来招顺水
推舟,把嫪毒变成太后的代言人。以这家夥的狼子野心,必会与吕不韦争权争个
焦头烂额,那我们可坐山观虎斗了。」
小盘愤然道:「可是我只要见到嫪毒,便无名火起……」项少龙笑着打断他
道:「若要成大事,必须有非常襟胸和手段,能人所不能。说到底,嫪毒只是个
小脚色,顶多是结党菅私,祸害远及不上吕不韦. 只是有太后为他撑腰,才能搅
风搅两。且因他在别人眼中,始终是吕不韦一党,他若弄至神憎鬼厌,於吕不韦
更无好处。储君还是多忍耐他几年吧!」
小盘颓然道:「帅傅说得对。一天我未正式登位,仍要看太后脸色做人。嘿!
太后离宫前要我把嫪毒封侯,我当峙婉言拒绝了。岂知太后由那天开始,便不肯
在我签发的政令上加盖玺章,累得文牍积压。唉!看来只好如她所愿了。」项少
龙道:「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储君可向太后进言,待春祭之後,万象更新,才
好把嫪毒封侯赐爵。」
小盘苦恼道:「事情仍非这麽简单,太后还要把嫪毒的几个奸党,提升要职。
例如内史之位,嫪毒要由他的族人嫪肆接任。此外还有令齐、韩竭两人,一文一
武,都是嫪毒新结的党羽,太后都要我许他们出掌要职,想想便教人头痛。」项
少龙早知事情会是如此,而若非这样,将来嫪毒亦没有造反的能力。安慰道:
「无论他如何扩张势力,始终难成气候。为了得到太后支持,储君只好忍一时之
气了。何况!吕不韦要比储君的头更痛哩!」
小盘想了想,笑起来道:「不知为何,任何事落到帅傅手上,总变得轻轻松
松的。师傅的话,我当然要听从。」两人再商量一会後,项少龙才离开王宫,往
找琴清。
琴清见分手不久,项少龙便来找她,神情欢喜,在内轩见他。两人自那天发
生关系後,因项少龙专志练刀,再没有作那云雨之事,这刻在琴清府内相见,不
禁生出既亲密又陌生的微妙感觉,都对这新的关系有种既新鲜又不知如何自处的
动人情况. 还是由项少龙拉起她的玉手,步出後庭询问道:「太后搬到了甘泉宫
一事,琴太傅听到了吗?」
琴清黛眉紧蹙,低声道:「我刚回府便知道了,但因今趟太后带往甘泉宫的
人,都是她的亲信,故少龙若要人家去调查,恐怕要教少龙失望了。」项少龙拉
着她走上一道小桥,在桥栏坐了下来,另一手搂了她的小蛮腰上苦恼道:「太后
搬离王宫必有原因,真令人费解。」
琴清给他一搂上立时娇柔无力,半边身挨到他肩膊处,美腿贴紧他腿侧,虽
际此冰天雪地之时,俏睑仍红如夏日的艳阳,半喜半嗔道:「项大人检点些好吗?
下人会看见哩!」项少龙哈哈一笑,将她拥坐腿上。
琴清惊呼一声,失去了平衡,斜仰起娇躯时,香唇早给封住了。一阵销魂蚀
骨的缠绵後,项少龙意足志满道:「这是惩戒你又唤我作项大人,琴太傅甘愿受
罚吗?」琴清既甜蜜又羞不可仰,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嗔道:「真霸道!」
项少龙给她的媚态弄得三魂七魄无不离位。暗忖只恨自己来到了这时代,不
知如何竟失去了令女人怀孕的能力,否则若能弄大了像琴清又或纪才女她们的肚
子,必是很幸福美满的一回事,想到这裹,虎躯剧震。琴清见他脸色大变,骇然
道:「甚麽事?」项少龙两眼宜勾勾看着前方,微微呻吟道:「糟了!我想太后
是有喜了。」
刚踏入府门,便听得邹衍回来了,项少宠大喜,问得邹衍正在内堂由纪才女
亲自招呼,忙赶去见面。邹衍神采如昔,见到项少龙,自有一番欢喜之情。此时
纪嫣然已把请他老人家回来一事的背後原因详细说与他知。晚饭後,邹衍拉了他
到园中小亭说话,相伴的当然少不了纪才女,灯火映照下,雨雪飘飞,别有一番
滋味。
项少龙先不好意思道:「为了我们的俗事,竟要劳动乾爹仙驾,我们这些小
辈真……」邹衍洒然一笑,打断他道:「少龙为何变得这麽客气了,更不用心中
过意不去,因为老夫久静思动,正要返齐一行,好看望那群稷下旧友。」
项少龙想起善柔,正要说话时,纪嫣然已道:「你不用说了,嫣然早请乾爹
代我们寻找柔姊,凭乾爹在齐的人事关系,这该是轻而易举的事。」项少龙正为
善柔担心,闻言喜出望外,心想善柔的剑术正是出自稷下,邹衍找她自该是水到
渠成之事。
邹衍在石坐了下来,双目异采闪闪,沉声道:「想不到我邹衍在风烛之年,
仍可制造个新圣人出来,世事之出人意表者,莫过於此。」纪嫣然轻轻向项少龙
道:「乾爹巳完成了他的不世杰作《五德书》,还把它赐了给我代他暂作保管呢!」
项少龙心中泛起奇异的感觉,隐隐明白到是邹衍看悉了未来,知道将来天下
必由小盘统一,故把呕心沥血的杰作留在秦国。否则说不定会毁於战火。心中一
动道:「乾爹想怎样处理这《五德书》,尽管吩咐好了。」邹衍双目射出欣悦之
色,微笑道:「将来那条黑龙出世之时,少龙你就负责把此书献上给政储君,那
比由老夫亲说更有力百倍。」
纪嫣然愕然道:「乾爹不准备留到黑龙出世後才走吗?」邹衍摇头叹道:
「天数有定,乾爹恐怕不能等那麽久了。今趟就算你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回来探
看你们,然後顺道返齐. 」
纪嫣然脸色立变,凄惶地看了项少龙一眼後,骇然道:「乾爹!」邹衍哈哈
一笑,洒脱道:「春去夏来,此乃天理常规,人生无常,但仍只是自然之象,嫣
然难道还看不通吗?」纪嫣然毕竟是非常人,强挤出笑容道:「乾爹责怪得好!
嫣然受教了。」
项少龙点了点头,冲口而出,引用了宋代大家苏轼的名句道:「人有悲欢离
合,月有阴晴圆缺。乾爹说得对。」邹衍目露讶色,与纪才女一起瞪了他好一会
後,才赞叹道:「少龙比老夫看得更透彻。」顿了顿续道:「吕不韦这人仍有点
气运,在储君加冕前,少龙至紧要忍让一点,避免与他正面交锋,那老夫就放心
了。」
项少龙打从真心露出敬意,邹衍可说是这时代最具明见之人了。但亦只有他
项少龙才真正明白这宗师级人物洞识天机的智慧。难怪他的五德说影响如此深远,
广及政治和学术文化的不同层面。邹衍仰望茫茫雪夜,沉吟不语. 纪嫣然柔声道:
「乾爹啊,我们这样制造一条黑龙出来,是否有点像在骗老天爷呢?」
邹衍哑然失笑道:「确是有点取巧!但天命巳明,新圣人正是由少龙一手培
养出来的政储君。现在东方六国虽仍有点声势,却是不知自爱,只懂互相攻击,
日後只要政储君大权在握,六国灭亡之日,已是屈指可数了。」项少龙讶道:
「说到底乾爹都是齐人,为何却一点不为己国的命运担心呢?」
邹衍从容道:「齐国只是老夫出身之地,老夫放眼却是统一後的天下。兼之
现今齐王建昏庸误国,只要想到他老夫就心中有气了。」纪嫣然接入道:「乾爹
和嫣然都有同一看法,就是只有天下归於一主,人民才过得和平安乐的日子。不
过只要想起少龙说过那『绝对的权力,使人绝对的腐化』两句话,就怕政储君将
来会变质,再不若现在的知人善任,俯察下情了。」
项少龙忍不住泄漏天机道:「只有当由人民推举领袖的制度出现後,情况才
可以整个改善过来,不过那可是二千多年後的事了。」邹衍和纪嫣然听得脸脸相
覤,後者大奇道:「怎能有这样的制度?夫君大人为何可这麽肯定是二千年後的
事呢?」
项少龙心中大骂自己,搔头尴尬道:「我只是随便猜估吧!」邹衔微笑道:
「少龙常有惊人之语,盖因你非是通常人也。否则我这乖女儿就不会对你死心塌
地了。」再望往不见星月,只见雪花的天空,语带苍凉道:「夜了!我也要早点
休息,明天我便动身往齐国去。」项少龙与纪嫣然对望一眼,均明白这贯通天人
之学的大师,知道自己阳寿将尽. 今趟是他们最後一次相聚了。
第二章、奸焰滔天
翌晨项少龙、纪嫣然等把邹衍送出城外,陪他走了十多里,才依依道别. 邹
衍哈哈一笑,领着百多家将,在乌果的一千都骑护翼下,洒然去了。项少龙返回
咸阳时,已是黄昏时分。昨晚停下的雨雪又洒下来。项少龙想起这等若永诀的别
离,禁不住黯然神伤!想起与这位开展整个中国术数之学先河的大宗帅的交往,
心中百感交集。若非是这邹大宗帅,他不但不会得到纪才女,可能早在大梁便送
了小命。
踏入府门,陶方迎上来道:「赢盈在东厢等了你足有半个时辰。」项少龙听
了连忙向众娇妻告了罪,来到东厢。嬴盈正等得不耐烦,见了他便怨道:「你这
些日子究竟跑到了那裹去呢?累得人家在家等不到你!」
项少龙满怀抱歉地把赢盈搂入怀里,俩人深吻了好一会,赢盈才稍解怨气地
道:「你这人哩,连琴太傅都能跟着你去牧场,人家这等着过门的未婚妻都不让
跟,你说该怎麽赔人家?唉!三天後就是你和管中邪决战的日子,真为你担心死
哩!」
项少龙想起百战宝刀和新悟出来集古今大成的百战刀法。微笑道:「人生就
是因为充满大大小小的挑战,如此生命才可显出动人的姿采,就像赢大小姐不也
是项某人伟大的挑战之一吗?」心里想到,若不是有管中邪的压力,恐怕都追不
出这套百战刀法来。
赢盈微抬俏脸,秀目射出倾慕之色,但旋即担忧道:「人家听说管中邪每天
不断练剑,已研究出种种破枪之法。唉!人人都知你根本不擅用枪,纵有飞龙枪,
恐怕…,唉!人家真的很担心哩!」项少龙充满自信地笑道:「相信你未来的夫
君吧!我另有妙招可治管中邪。至於我的飞龙神枪,嘿!则留着新婚之夜用来对
付我的赢大小姐。」
嬴盈前面听了安下心来,待听到後面随即羞红了脸,恢复刁蛮本色地道:
「最好是这样,到时看本小姐怎麽整治你!」
项少龙故意叹口气道:「那我到时是不是要收枪投降,让大小姐一夜好眠呢?」
赢盈气得娇嗔道:「你敢!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整个人扑入她怀里揉动不停,
惹得项少龙慾火大起,几乎想要将她就地正法。项少龙强忍着情慾把她送出府门,
临别依依,嬴盈低声道:「项郎,赢盈等待着你打败管中邪後,迎娶人家进门的
那一天。」话尚未完,冲上前在项少龙唇上深深一吻,飞身上马,放蹄去了。
项少龙望着风雪中的咸阳,想着身边与塞外数十位倾心自己美女,暗下决心,
以後再不招惹任何美女。不过回心一想,又知这麽想是一回事,命运的安排却又
是另一回事。万青娥和李嫣嫣,不正是两个好例子吗?
项少龙返回内宅,才与项宝儿玩耍了一会,滕翼和荆俊两人回来了,前者容
色严峻,後者则一面愤然。纪嫣然看出不妥,出言相询。滕翼坐下後,拍凡骂道:
「我已千叮万嘱要这小子忍一时之气,不可招惹国兴,那知他仍是忍不住一见面
就动手。」项少龙笑道:「二哥且莫动气,小俊你来告诉我是甚麽一回事吧。」
众人见项少龙若无其事的样子,无不大讶,连荆俊也愕然道:「三哥最明白
我了。唉。我并非说二哥不明白我,只是两种明白是不同的。」滕翼哑口失笑时,
鸟廷芳忍不住「噗哧」笑道:「不要吞吞吐吐了,快说吧!」
荆俊作了个无辜的可怜模样,摊手道:「今趟惹事的确不是我,刚才我到醉
风楼逛逛,刚巧撞着渭南武士行馆那批奸贼,当然少不了『疤脸』国兴. 我本打
定主意对他们视若无睹。岂知他们故意说些冷言冷语给我听,还辱及三哥,那些
话我不想重覆了,总之他们恃着嫪毒在背後撑腰,一点顾忌都没有。我甚麽都可
以忍,但就不可以忍他们散播损害三哥清誉的谣言。」赵致皱眉道:「他们究竟
说了些甚麽话呢?」
滕翼沉声道:「那些人确过分了一点,说三弟是吕不韦的男宠,嘿!真亏他
们说出口来。」纪嫣然秀眸厉芒闪动,冷然道:「若给嫣然听到,必会立即取他
的狗命。」
乌廷芳愤然道:「小俊你怎样教训他们呢?」荆俊苦笑道:「我们只有八个
人,他们却有十多个,国兴的剑法又非常高明,所以我们占不了多少便宜,还给
他们伤了两个人。刚巧嫪毒来到,把他们喝退了,只是敷衍的叫他们道歉了事。
我遵照二哥的吩咐,避了和嫪毒冲突,忍气走了,二哥还要怪我。」
滕翼气道:「我是怎麽吩咐你的,早叫你不要去逛青楼的了,偏不听教。」
项少龙反是心平气和,因早预知嫪毒会愈来愈嚣张的了。想了一会,问道:「渭
南武士行馆究竟有些甚麽人物?」
前俊抢着道:「最厉害的当然是馆主邱日昇,我朝有不少将领均是出於他们
下,接着就是包括国兴在内的三大教席,另两人一名常杰,一叫安金良,都是咸
阳有名的剑手。嫪毒宠络了他们,等若多了数百名亲将,这些人都希望通过嫪毒
的关系,搭通太后,好能入朝任职。听说吕不韦对渭南武士行馆重开一事亦很不
满,只是碍着太后,没话可说吧了!」
滕翼补充道:「渭南武士行馆有很多从各国来的剑手,良莠不齐,但其中却
不乏好手,现在人人都以少龙你为假想敌,因为若胜了你,立时可成大秦第一剑
手,身价百倍。唉!这些人总以为少龙之所以能成为储君身旁的第一红人,全因
剑法高强所致哩!」
项少龙暗忖这就是武侠小说内成为天下第一高手的无谓烦恼了。若非由於自
己有官职在身,出入又有大批亲卫,恐怕早有人拦路挑战了。点了点头道:「他
们爱怎麽想怎麽说就由得他们吧!清者自清。但若他们太过分,我们亦不宜忍让,
但一切该待与管中邪决战之後。除非不动手,若是动手,就要教邱日昇永不超生。」
双目寒芒一闪,瞪着荆俊道:「你已有了鹿丹儿,好该收心养性,勤力习武,否
则异日对着渭南武士行馆的高手时,只会丢我们的脸,清楚了吗?」
项少龙少有这麽对荆俊疾言厉色,吓得他汗流浃背,俯首应是。项少龙目光
扫过众人,哈哈笑道:「找一日我们索性摸上那行馆去,既可让他们尝尝二哥的
墨子剑,嫣然的飞龙枪,也让他们见识一下甚麽叫做百战刀法吧!」
次日清晨。项少龙展开百战刀法,一时丈许方圆之地,尽是寒芒闪闪,威猛
无俦。即使以滕翼的本事,亦施展不开墨子剑法,不过墨剑主守,故仍能凭着强
大的臂力和厚重木剑,坚守着一个极狭小的圈子,阻挡着似从四方八面进击而来、
精芒四射的百战宝刀。首次见识到百战刀法的荆俊、陶方等都看得目瞪口呆,想
不到竟有这麽可怕的兵器和淩厉迅捷的刀法。
刀剑相交时,总发出一下响亮的金木鸣声,更添激烈之势。自项少龙出刀以
来,两人鏖战了数百招,滕翼仍找不到百战宝刀的破绽,予以反击。项少龙却是
畅快之极,由於利用了二十一世纪武术那种吻合物理枓学的自然之法,再配合上
宝刀善於砍劈的特性,利用百战刀本身的重量和�「怎会有厉害得过了分这回事,应是管中邪气数未尽,
命不该绝. 不过这人也实在身手惊人,竟能在剑断的一刻,避过百战刀的疾劈。」
此时十八铁卫等五十多人分散到各战略要点,甚至攀往附近房舍树木的制高点,
把这端路段完全封锁了。
项少龙沉声道:「事後我回想起来,管中邪是故意让我砍在缺口上,好断剑
保命,此人的智计确是驽人。」滕翼和纪嫣然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在那种情况下,
管中邪仍能临危不乱,以这种骇人听闻的方法保命逃生,确是厉害。
此时有人来报,一切预备妥当,随时可以动手。众人都等待项少龙的指令。
项少龙微笑道:「敌人现在锐气正盛,我们就索性等他一个半个时辰,到他们惊
疑不定,心慌意乱时,就是我们出手的好时机了。」滕翼和纪嫣然齐声叫绝,前
者道:「若是如此,我就使人去张罗些网索一类的东西,好擒拿敌人。」
滕翼去行事时,项少龙挨着纪嫣然到了一颗大树下坐好,笑道:「今晚确是
充满刺激和冒险的一夜,以吕不韦的性格。如此大失面子,可能更激起他谋朝篡
位之心,幸好我们退有黑龙这着绝活,否则就真头痛了。」
纪嫣然仰望星空,眼中闪着幸褔的光华,挨着他呢声道:「有夫君大人在,
吕不韦能有甚麽作为。若说行军打仗,王齕比徐先和鹿公两人更厉害,只要能保
住他不被吕不韦害死,吕不韦和蒙鸄便一天难以公然举兵,且秦人的忠君爱国,
天下知名。那到吕不韦随意操纵. 我反更担心杜璧和蒲鹄. 他们拥有长安君成蟜
这张可拿出来与储君抗衡的好牌,可利用秦人反吕不韦的情绪,更加上地方势力
和东方三郡的人心不稳,他们又与赵人勾通,除非不发动,一发动必能煎成大祸,
故不可不防。」
项少龙对这位爱妻的识见,一向佩服得五体投地,点头受教道:「多谢才女
提醒,明天我入宫时会和储君、李斯和昌平君商量,免致有起事来时,猝不及防,
乱了手脚. 」
纪嫣然悠然轻叹,把头枕到他宽肩上,梦嗼般道:「嫣然一生人中最感激老
天爷的事。就是嫁得项少龙为夫婿,自国破家亡後。每逢失意之时,总不时想到
了结这没有意义的生命,幸好没那麽做了。否则就不会有今夜这种凶险又美丽的
一刻了。」项少龙伸手环着她香肩,感动地道:「才女垂青我项少龙,该是我感
激零涕才对。」
纪嫣然坐直娇躯,喜上眉稍道:「这正是我们夫君大人独特之处,从没有像
其他男人般视自己的女人为奴为婢。唔!清姊在此刻定是和廷芳、致致、小盈和
小贞小凤秉烛夜谈,谁的心离开不了你。」
项少龙正想说话时,「砰!」的一声,在那截路的上空爆开了一朵烟花,照
亮了昏黯的街道。在这古代的照明弹下,瞧见十多人正沿街狂奔过来。
两人站了起来,发出命令。战争开始了。一时杀声贯耳。战事转瞬便变成你
逐我走的追捕战。在项少龙方面设了的天罗地网下,敌人不死即伤,又或当场被
擒。附近居民被惊醒过来。当然没有人敢出来观看。蹄声人声,粉碎了这地区的
安宁。当项少龙回到乌府门外时,被擒下的齐人全巳五花大绑,集中在主宅前的
广场处。
荆俊报告道:「杀了二十五人,生擒六十七人。嘿:看来那最美的软骨女和
侏儒都没有参与这行动,唉!事宾上里面没有半个是我们曾见过的齐人。」项少
龙驰入府门,只见被擒者虽疲倦沮丧,但人人都脸有宁死不屈的神色,不禁心中
暗叹. 自己该怎样处置他们呢?正踌躇间,蹄声由远而近,管中邪领着一队人旋
风般冲进来,施礼道:「下属来迟一步,请项大人恕罪。」
项少龙等自知来者不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项少龙跳下马来,淡淡道:
「也没有甚麽大不了的事,只是一群小贼阴谋不轨,管大人即便把他们带走,如
何发落,就由管大人呈来报告,希望以後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便好了。」不但是管
中邪,连滕翼、荆俊和纪嫣然也感愕然。谁都知项少龙不会逜麽好相与,只是不
知他葫芦里卖甚麽药。
管中邪呆了半晌,正想说话,项少龙不耐烦地挥手道:「把人带走吧。明早
给我一份报告,好让我知道是否有人在背後指使和这批人的来历. 」管中邪虽惊
疑不定,但还有甚麽话好说的。立即指挥手下把人押走,连屍体都不放过.
项少能与滕翼等步入大厅时,荆俊奇道:「三哥为何无端端放过这扳倒吕不
韦的大好机会呢?」项少龙笑道:「这批人没有一个曾在今晚的杂耍表演中现身,
可知吕贼早有布置,即使这些人给我们逮着,亦不会泄出吕贼与此事有关. 」
纪嫣然点头道:「若非如此,吕不韦就是大笨蛋了,上趟牧场之战,事後的
收尾就弄得吕不韦一身麻烦,今次自然要学乖了。」滕翼皱眉道:「可是三弟也
不须将人交给管中邪,只要我们严刑拷问,至少可套出这批人如何进入咸阳,从
而发现可寻之迹,让吕不韦头痛一下也是好的。」
四人此时在大厅坐下,侍女奉上热茶,众铁卫守在四方。项少龙微笑道:
「今次让管中邪收押凶徒,目的是要钓他这条大鱼,可以想像在明天的报告里,
吕不韦必会诿过别人,这是他们早拟好的策略,好能在除去我後,仍可借而打击
别人。」
纪嫣然恍然道:「那定是杜璧了!」滕翼拍案叫绝道:「我明白了,管中邪
任由这麽多人进入咸阳,自是有亏职守,我看他还怎能保着都卫统领之职。」
项少龙淡淡道:「若没有蒙武蒙恬这两只妙棋。恐怕仍动不了管中邪,但现
在有了小武或小恬去当都卫统领,吕不韦那犯得着再坚持下去。从明天开始,都
城二大军系都落在我们手上,吕不韦想造反就更困难了。」纪嫣然赞叹道:「夫
君大人真是算无遗策,但却难防嫪毒要争夺这位子,在太后支持下,他非是全无
机会的。」
滕翼笑道:「那就由吕不韦去和他争个焦头烂额好了。」此时远处隐隐传来
车马之声,纪嫣然欣然俏立而起,道:「定是廷芳等回来了!」言罢朝大门走去。
荆俊神情兴奋起来,低声道:「三哥不是说过要去武士行馆找邱日昇的晦气
吗?今晚天色这麽好,明天定是风和日丽,我们千万不要浪费了这麽好的日子呢!」
项少龙和滕翼同时哑然失笑。滕翼抓着荆俊的肩膊道:「莫忘了我们的项大将军
明天要带你这小子到鹿府正式提亲,你还只想到打打杀杀。」荆俊喜动颜色,自
刮了一巴掌後,赧然应是。
此时一名女侍来到项少龙旁,低声道:「大人喝茶。」项少龙没有留心,随
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盃。蓦地刀光一闪. 侍女右手一翻,纤腰猛扭,手上现出一
把寒气森森的匕首,已闪电抹往项少龙咽喉处。完全出於本能的反应,项少龙仰
跌後方,避过了致命的一击,茶盃同时抛往後方。滕翼和荆俊同时大喝跳了起来,
荆善等亦大骇扑至。
那侍女一个翻身,射出手中匕首。同时往侧门处逸去,身手之快捷灵活,教
人叹为观止。项少龙跳跃了起来,匕首插胸而入,惨叫一声,倒回地上去。滕荆
两人魂飞魄散,齐往项少龙扑去。众铁卫此时已把刺客截着,激战起来。
滕翼和荆俊扶起项少龙,撕开匕首插中处的衣衫,只见内里穿上由清叔打制、
琴清缝纫的护身甲胄,匕首只能透穿了少许,登时松了一口气。项少龙透出一口
气,惊魂未定道:「不要杀她!」滕翼大喝道:「项爷没事,生擒她好了!」
一声尖叫。侍女已被乌光扑倒地上。项少龙把匕首拔了出来,锋尖只沾了少
许刺破皮肉的鲜血。铁卫把女侍押到三人身前。项少龙定睛一看,赫然是杂耍团
的台柱,那最美的柔骨美妞儿。
(卷十八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