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改编版)(卷24)


第二十四卷
            
第一章、百战立威
  抵达玉兰楼时,仲孙龙父子早在恭侯,情意殷殷,与以前当然是天壤之别.
今趟设宴的场所及气派亦大是不同,仲孙龙订的是最华丽的院落,由包括兰宫媛
在内的八名美姬亲自款待。也少不了兰夫人从旁打点. 兰宫媛看到回复了原貌的
项少龙,迎了上来,挽着他到上席坐下,凑到他耳旁低声道:「上趟明明刺中了
你,为何竟丝毫没有事呢?」
  项少龙暗叫厉害,只这麽轻描淡写的一问,便轻易把两人间的仇恨化成似男
女间的儿戏,微笑道:「媛小姐为何会听命於田单?是否因为齐雨的关系?」兰
宫媛淡淡道:「媛媛身为齐人,自要为我大齐尽点心力。不过对上将军奴家却是
非常仰慕的。」
  此时下首的仲孙玄华哈哈笑道:「媛媛今晚移情别恋,只顾与上将军说亲密
话,是否该罚一盃?」兰宫媛轻吻了项少龙的脸颊,这才媚眼斜兜了正与另一美
姬打得火热的解子元一眼,笑靥如花的道:「移情别恋的另有其人,罚的该是解
大人而非妾身呢。」
  解子元举盃笑道:「该罚该罚. 但媛媛也该罚,且须以曲代酒,哈!」项少
龙心中好笑。解子元甫进入青楼,立时生气勃勃,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不过只
要看他能对兰宫媛这种超级美女亦毫不留恋,便可知他只是逢场作戏,不会真个
沉溺於酒色追逐。
  项少龙与三大名姬皆有深刻接触,石素芳作风特异,看似难以相处,却与他
有难以言传的心灵交会,个中滋味更胜於床第交欢;凤菲则是在旅途中渐生情愫,
只差尚未携手登榻;而眼前的兰宫媛,两人相遇却是刀光剑影,险象环生,他当
初虽是心软放她生路,但她的团友尽数死在她手上,恐怕对自己仍是恨在心里,
说不定还会伺机报复。
  嬉笑声中,众人举盃对饮。仲孙龙坐在项少龙对席下首,正左拥右抱,向项
少龙举盃敬酒後,奇道:「二王子为何竟会迟来了呢?」这间题当然没有人能回
答,解子元提议逍:「不若派人去催催看。」
  仲孙玄华立即命人去办此事,然後对项少龙道:「听解大人说,柔师妹明天
会来找上将军试剑。若上将军不介意,玄华可否忝陪末席,见识上将军的威风. 」
项少龙暗怪解子元多口,欲拒无从,只好道:「雕虫小技,只怕不堪入玄华兄之
目。」
  仲孙龙呵呵笑道:「上将军太谦虚了!」项少龙心中明白,仲孙玄华这不情
之请,是想来探探自己的斤两,看看是否能在乃师剑下保住性命。假若自己力有
不逮,他们就要另想其他办法,兔得自己一命呜呼时,那就使他们的甚麽大计都
要付诸东流。兰宫媛又凑到他耳旁道:「上将军见过曹公吗?」
  项少龙自不会告诉她事实,但又不想说谎. 尚未答话时,兰宫媛似乎是知晓
内情,娇声不依的贴在他身上揉动,瞬间项少龙只觉体内电流弥漫,在四肢百骸
流窜不停,丹田更是升起一股暖热,龙茎竟然逐渐硬挺。吓得他赶紧收摄心神,
缓慢吐息,将全身电流汇聚丹田,压抑住即将爆发的慾念。同时心中惊诧於兰宫
媛这般特异体质,不仅体态柔软似水,仅肌肤相触竟能引发他体内的慾念与静电,
与庄夫人万青娥有异曲同工之妙,果然是少有的尤物。
  正要说话岔开心神时,三个人大步走进来,其中一个赫然是兰宫媛的面首齐
雨,另两人年纪相若,分作武士打扮和文士装束。那武士外型高大慓悍,肩厚颈
粗,麻皮脸,目若铜铃,狮子鼻,颇为丑陋,但却非常具有男人的阳刚气概。文
士装束的男子高瘦精明,样子很像田单,使项少龙很容易猜到他是田单的儿子田
邦,不禁大感惊愕。这似乎不该是他应该来的场合。仲孙龙等亦呆了一呆,不知
怎样应付才对。
  众女巳盈盈跪拜。田邦带头立定拱手致敬,向项少龙笑道:「田邦闻得上将
军大驾在此,特来一亲颜色,希望上将军莫要怪我等唐突。」项少龙趁机起立还
礼,同时脱离兰宫媛惊人的引诱,目光落在齐两脸上时,这小子眼中掠过深刻的
恨意,嘴角更露出一丝冷笑道:「项兄别来无恙,闻说雅夫人流落大梁,信陵君
死後不知所终,实是令人遗憾。」
  项少龙心想,赵雅现在塞外帮他筑了个温柔乡,齐雨还以为可藉机刺激他的
伤感,真是可笑!但表面却不动声色,装作强自压抑心中愤怒,冷漠答礼. 那武
士的态度更是嚣张,抱拳道:「在下麻承甲,一向对上将军的剑法极为神往,不
知可否在上将军与曹公一战前,让在下先领教绝艺呢?」
  仲孙龙父子和解子元同时色变,麻承甲这麽公开向项少龙挑战,不但很不给
他们面子,同时摆明认为项少龙必会命丧曹秋道之手,故现在要争取机会。只恨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实在很难插口。
  仲孙玄华本身亦非善男信女,暗忖只要项少龙出言婉拒,他便立即向麻承甲
约战,务要取他狗命。仲孙龙则心想纵使有田单庇护他,也要找人打断他两条狗
腿。院内一时呈现剑拔弩张的氖氛。
  置身在二十一世纪时,项少龙便是爱生事打架的性子,只是现在「年纪大了」,
收敛了火气,又觉得争斗没有甚麽意义,这才不愿与人动手,却绝非怕事之辈。
现在见到田邦、齐雨和齐国着名剑手麻承甲一副欺上门来的姿态,不由火上心头,
却努力压抑,淡淡一笑道:「麻兄既然那麽有兴趣,项某人陪你玩两手也无不可,
不过现在却非适当时候,不如……」
  齐雨抢着截断他道:「项兄若是等待二王子,就不用费精神了,仲父和韩大
人刚去了见二王子,怕二王子不能抽空来哩。」仲系龙等无不色变,这岂非田健
明示巳投向田单和吕不韦吗?只有项少龙推想得够透切,明白到田健是怕他会命
丧於曹秋道之手,使他的筹码押错了,遂暂采观望态度,避嫌不来出席。此刻吕
不韦和韩竭自是大鼓如簧之舌,极力对他煽动。
  麻承甲呵呵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请上将军立即出剑,让我麻承甲领教高
明吧!」项少龙早因被韩闯、龙阳君等出卖憋了一肚子闷气,加上丹田还有一团
被兰宫媛挑起的旺盛电流与慾念,又见田健势利如随风摆动的墙头草,现在更被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麻承甲蓄意挑衅,怒从心起,决定放手大干一场,猛地脱去外
袍,露出比麻承甲更强悍的体型,喝道:「既是相迫不巳,那就动手吧!」众人
那想得到他如此悍勇,真个立即便要出手,都大感意外。
  众女瞧着他劲装包裹着肩宽胸阔、腰细腿长的出众体型,加上他那睥睨昂扬
的气概,都露出迷醉的神色,连兰宫媛都不例外。项少龙此时手握百战刀柄,大
步走出场中,同时释放出丹田所有电流,全身汗毛竖立,与衣衫磨擦出嘶嘶声响,
发际隐隐电光闪烁,形成了一股狂烈慑人的魄力。田邦和齐雨立时慌了手脚,忙
乱的往後退开,更添加了他猛龙出海的威猛威势。
  麻承甲亦想不到他立即便要动手,此时首当其冲,更感觉项少龙无可抵挡的
威胁. 但势不能请对方暂停片刻,只有冷哼一声,下意识往後退开,藉以摆开架
势。项少龙实战经验何等丰富,知道已制造出先声夺人之势,那肯容麻承甲有喘
息之机,见他後退,仰天大笑,「锵!」的一声,拔出百战宝刀,直住对方迫去。
刀才离鞘,全身电流随心意灌注至刀身,堂内立时寒气渗渗,隐有风雷之声,人
人心生冷意,寒毛耸立。
  麻承甲这时始记起对方用的并不是他惯於应付的长剑,心底不由更是虚怯,
往後再退两步,好看清楚对手的兵器走势。项少龙那会放过这机会,步伐沉稳的
继续前进,百战刀往头上举起,左手同时握在刀把上,暴喝道:「拔剑!」麻承
甲立感宛如对着狂风暴雨当头袭来一般,仓忙应声拔剑。
  项少龙箭步前标,巳到了上方最高点的百战刀锋,化成暴闪寒芒,如雷电击
闪般全力往气势巳失,进退失据的麻承甲当头劈去。麻承甲若是聪明的话,此时
唯一解法,就是转身疾奔出门外,到了院落间的空地再接战,那就可避过这惊天
动地的一刀。但偏是他身为挑战者,刚才又把话说得那麽满,此刻在众目睽睽下,
那肯在人家甫使出第一刀便作缩头乌龟,咬紧牙根,挥剑横架。
  项少龙见对方仓皇招架,用的又是单手,心中暗笑,全身电流尽送至刀锋,
猛力下击。「锵!」的一声,麻承甲的长剑应刀中断,刀身离手分飞. 众人齐声
惊呼时,项少龙退了开去,还剑入鞘。麻承甲的脸色比死人更要难看,全身麻痹,
呆若木鸡的立在场中,由发际至眉心上呈现出一道血痕,鲜血涔涔淌下,可怖之
极. 众人都知是项少龙手下留情,却更惊檩项少龙刀法的尺寸和精到。谁猜得到
只一刀就使名震临淄的麻承甲一败涂地?只怕连曹秋道都难以办到。
  项少龙则暗呼厉害,想不到被兰宫媛挑起的电流,竟可用於百战刀上,如能
在这几天多加练习,要跟曹秋道一拚亦非难事。一时间场内鸦雀无声。麻承甲蓦
地全身恢复知觉,一声怪叫,羞愧得无地自容般狂奔而去。仲孙玄华长身而起,
举盃叹道:「难怪上将军能名盖咸阳,连师尊都动了要和你比试的心,如此刀法,
实世所罕见。」田邦和齐雨仍是脸如土色,有点难以相信的瞪着项少龙,哑口无
言,留既不是,退更不是,尴尬之极.
  项少龙环目扫视众人,见人人尚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知道自己在机缘巧
合下,不但发现了新的杀招,更在众人面前立威,微微一笑道:「二王子既然不
来,我们不若早点回家睡觉吧!」
  刚跨进门槛,就给凤菲召去。在主楼上层的小厅裹,这出色的美女正对琴发
呆,见他来到,才回过神来,拉他到一角坐下,叹道:「刚刚韩竭来找过人家,
说尽好话,但现在只我觉他空得个英俊的外表,真想不通我当初怎会喜欢这样一
个人?」项少龙将她拥入怀里,笑道:「感情向来都是盲目的,说不定哪天你也
会觉得我只是个舞刀弄剑的莽夫,根本不是甚麽英雄。」
  凤菲秀眸透出深深的温柔,低声道:「现在我只想随项郎远走他乡,过着风
平浪静的余生,项郎愿意替人家安排吗?」项少龙亲了下她的香唇,道:「只要
应付过曹秋道,我立即带你返回咸阳,在那裹有我保护你,还有甚麽好担心的。」
  凤菲讶道:「我知你剑法高明,但在齐人心中,曹秋道巳是天神而非凡人,
为何你仍能成竹在胸的样子。曹秋道的剑从不留情,若你有甚麽三长两短,凤菲
就不想活了。」
  项少龙微笑道:「曹秋道只是个凡人,不过剑法的造诣比任何人都要厉害吧!
我也不是要硬充好汉的人,若没有保命的把握,今晚就和你溜了。」凤菲半信半
疑道:「莫要过於自信,齐人的形容或有夸大之处,但曹秋道横扫东南六国,却
是不争事实。」
  目光落到他的百战宝刀处,轻轻道:「韩竭对我说了你很多坏话,使我心中
更鄙视他。」项少龙早预料韩竭会如此,毫不介怀道:「谁能令全天下的人都欢
喜呢?只好笑骂由人。韩竭那边你还要稍加掩饰,等寿宴过後,再公开说你这朵
鲜花要插到我这坨牛粪上。咦!你似乎对这把刀很有兴趣呢?」
  凤菲给他逗得花枝乱颤,仰脸吻了他的睑颊,腻声道:「对你这把宝贝有兴
趣的是曹秋道和齐国的剑手,我只对你这坨牛粪有兴趣。斗争仇杀有甚麽乐趣?
偏是你们这些男人乐此不疲,把我们弱质女流都牵累其中。韩竭临行前说你可能
没命去见曹秋道,不过凤菲却对你深具信心。」
  项少龙微笑道:「你听过麻承甲吗?」凤菲带点不屑的口气道:「不但听过,
还在田单的相国府见过他,除仲孙玄华和旦楚外,论剑术,就要数他和闵廷章。」
  旋则皱眉逍:「为何提起他呢?这人相当可厌,态度嚣张,一副目中无人的
样子,又以为自己很受女人欢迎,我只要看到他的模样便觉呕心。」项少龙笑道:
「原来你对男人的喜恶这麽强烈。不遇恐怕你会很久见不着他,他刚才寻上我来
挑衅,给我一刀便把他的剑劈飞,还在他脸上留下永远磨灭不了的回忆。」
  凤菲失声道:「只是一刀?」项少龙淡淡道:「是我夸大了点,我还走了几
步。」
  凤菲倒入他怀裹,娇嗔道:「人家恨死你这得意洋洋的可憎样儿,偏偏你对
人家的身子都不动心。」项少龙笑道:「我动心得要命,唉!谁能不对你勳心呢?
只是之前我只是个管事下人,现下又危机重重,这才勉强压抑着。」
  凤菲娇媚一笑道:「人家早明白哩,等你与曹秋道比剑结束後,凤菲就可以
真的成为你的人了。」项少龙心想,现在刚领悟的刀法可不能等到那时候,柔声
道:「既然我们的心意都已经互相明白,哪需要等到那时候呢?」
  凤菲伸出纤手,抚上他的脸颊,爱怜地道:「不若今晚就留宿在凤菲处吧!」
  项少龙乐得正要答话时,楼梯足音响起,吓得两人忙分了开来。小屏儿的声
音传上来道:「龙阳君求见上将军。」项少龙记起今晚和龙阳君的约会,心中冷
笑,暗忖且看看这老朋友能找到甚麽藉口,以取消逃走的计划。凤菲代他应了後,
轻轻道:「无论是多麽晚才回来,记得来人家处。凤菲已是项郎的人了。」
              
第二章、信心尽复
  项少龙钻入车厢,马车开出。龙阳君情不自禁的挨了半个「娇躯」过来,
「秀眸」生辉,兴奋地道:「奴家藉口要夜赏淄水,取得了出城的通行证,只要
坐上大船,扬帆西上,就谁都奈何不了我们。」项少龙大感意外,皱眉道:「听
说河道仍被冰雪封闭,如何可以行舟?」
  龙阳君道:「奴家早派人打听清楚,陆路虽是人马难行,但河道昨天刚解冻,
还有船东来临淄,少龙放心好了。」项少龙听得大感茫然,难道肖月潭说谎吗?
照计若龙阳君与韩闯勾结来害自己,於获悉曹秋道挑战自己後,理应立即放弃任
何阴谋诡计,先看看自己会否命丧於老曹之手,才再作其他打算。但瞧现在龙阳
君的认真样子,似乎真的要领自己逃离临淄,其热情更不似作伪,究竟是甚麽一
回事?
  对於朋友,他一向直肠直肚,忍不住道:「君上不怕韩闯的威胁吗?」龙阳
君「娇躯」剧震,脸色转白,失声道:「少龙怎会知道的?」
  项少龙淡淡道:「那就真有此事了。」龙阳君默然半晌,叹道:「闯侯亦是
迫不得巳,皆因手下有人把消息泄漏了给郭开那个奸鬼。不过现在少龙公开身分,
顿使郭开阵脚大乱,进退失据。」
  项少龙细看龙阳君的神态後,奇道:「我们今晚溜走的事,韩闯是否知道?」
龙阳君答道:「当然不会让他知道。奴家巳豁了出去,怎都不让少龙丧命於曹秋
道之手。奴家曾见过这老家夥出手,他的剑碓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力。」
  项少龙忍不住搂着他的「香肩」,叹道:「知道君上没有出卖我,小弟心中
的快乐,真是非言语所能表达,但我却不能牵累君上,驱车回去吧!」龙阳君一
震道:「少龙万勿逞强,据奴家所知,韩闯等人曾密见曹秋道,力劝他务要把你
除去,否则齐国永无宁日。所以切不要以为曹秋道肯剑下留情。」
  项少龙徽笑道:「听说曹秋道连齐王都左右不了他,韩闯算得是甚麽东西呢?」
龙阳君愕然片晌,感动地道:「奴家知少龙是为我着想,但奴家自有手段应付韩
闯. 说到底,他有很多事仍要倚仗奴家,不敢真的胡来。」又叹了一口气道:
「奴家不是为他说话,事实上他也很为难,他对少龙是有分真情谊的。」
  项少龙此刻全无溜走的打算,断然道:「要走就待与曹秋道一战後才走。事
实上我曾和他交过手,这把百战宝刀就是在那趟交手抢回来的。否则亦不知韩闯
那家夥想杀我。」龙阳君失声道:「你曾和他交手?」
  项少龙柔声道:「君上先命人把车驶回去,我才告诉君上详情吧!」
  项少龙目送龙阳君离去後,整个人的已回复往日的豪情壮志。此时此刻,前
有曹秋道这战国剑圣,旁有吕不韦、田单等群狼环伺,可谓凶险至极. 但同时也
有善柔及三大名姬等美女在侧,使他完全抛开被老友出卖的伤感。说到底,在这
个时代,大家都要自己的国家着想,即使是自己,也是国家特种部队的一个棋子,
想想也就不那麽挂怀了。
  项少龙洗了舒服的热水澡,浑身舒软的来到凤菲的香闺. 凤菲果然未睡,斜
倚在软榻上抚琴等待,就如新婚妻子等着夫君返家一般。项少龙心中升起浓浓的
爱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凤菲见他依约前来,如花朵般娇艳的脸上绽现灿烂的
笑容,立即上前倒了盏热茶送上,十足十的娇妻模样。
  项少龙接过热茶,顺势握住凤菲滑嫩的玉手,让她坐到腿上。温香暖玉抱满
怀,凤菲一对藕臂环上,献上可融冰化雪的热吻。两人经过这许多日子的波折,
终於放开所有心防,全心全意地接受对方。项少龙深深地吻着这绝代佳人,香舌
缱绻,玉津流溢,魂为之销,魄为之夺,沉醉在这雪夜之中。
  项少龙一手抄起凤菲的腿弯,将她整个娇躯抱起。凤菲「呀?的轻呼一声,
整个人羞得埋在他雄壮的胸膛里,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她烧烫的脸颊.
  项少龙将凤菲抱入帐内,温柔地将她衣裙脱下,身上只留一件彩凤锦绣的肚
兜,雪白丰满的酥胸几欲裂衣而出,纤细柔软的腰肢恰盈盈一握,凤菲两手紧遮
住下摆,胯间隐约芳草萋萋,让人垂涎迷醉。
  项少龙站起身来,迅速将全身衣衫除去,露出伟岸健硕的身躯,弯膝爬上秀
榻。凤菲已将发簪尽皆卸下,秀发如瀑,披散在她绝美的胴体,犹如一幅浑然天
成的惊世名作,令项少龙看的目眩神迷,心动不已。
  凤菲低垂着羞红的双颊,反手轻轻解开肚兜绳结,那一瞬间,项少龙几疑自
己置身仙界天堂。凤菲的绝世容颜,配上那丰满柔润,曲线玲珑,白玉无瑕的骄
人胴体,烛火映照着她晶莹的肌肤,泛起一层薄薄的光晕,犹如仙女下凡,艳丽
绝伦,已远远超越了完美的极限。
  项少龙心中爱意如狂涛烈焰般汹涌,两人压抑许久的感情霎时如巨坝决堤,
排山倒海地将两人卷入慾望的洪流之中。
  凤菲猛地扑上前来,双手搂住项少龙後颈,狠狠地封住项少龙双唇,香舌窜
入项少龙口中翻搅,小嘴不断吮吸。曲线如白玉瓷瓶般的火辣胴体,情难自己地
缠绕着项少龙身躯,一对饱满软嫩的丰乳在胸前不断滑动,把项少龙挑逗得慾火
焚身,龙茎充血挺胀如金刚铁杵。
  凤菲此时媚眼迷离,彷佛即将融化的冰雪美人,渴盼着项少龙将她整个含入
口中一般。项少龙心神俱醉,却仍保留灵台一丝清明,一来关心凤菲处女柔弱之
躯会禁不起龙茎尺寸与电流刺激,二来则是要存储体内静电,以备所需。醉卧世
间美人,醒败天下强敌,人生快事,莫过於此!
  项少龙躺卧床上,让凤菲伏在自己身上,两人持续热吻着。一双手则在她峰
峦起伏的背臀之间游移爱抚,最後在背脊那一泓丘壑与丰臀间那一线股沟中停驻,
手指释出极微电流,分别揉弄着她脊椎敏感穴位与蜜穴外围阴唇。不用多久,凤
菲已耐不住体内奔腾的慾火,轻吟浪哦,娇喘吁吁,浑身扭动颤抖,蜜穴渐泛湿
润,两腿不知不觉间已门户大开,任由项少龙在她那未曾有任何男人碰触过的禁
地尽情撩拨,紧致的翘臀随着手指的揉压,不断地上下扭摆.
  项少龙还想继续慢慢挑逗凤菲,让她身心皆进入渴望高潮时再成其好事。但
凤菲已不堪等待,紧搂住项少龙哀声道:「项…项郎……嗯…凤菲…?想…想要
……?说罢纤腰摆动更加强烈,还主动顶磨着项少龙的手指,淫潮涌出,流淌至
指间手心。
  项少龙自不忍佳人乂曹秋道刚才洒出一片剑光,
是要扰他眼目。项少龙这下借刀鞘反映火光,也是同样作用,但难易却有天壤云
泥之别. 项少龙只是摆摆手,已达到了目的。无论曹秋道剑法如何出神入化,仍
是个人,无法控制自己眼睛的反射神经。
  火光映上他双目时,他习惯了台上明暗的眼睛不由得稍眯了起来,至少有刹
那的时间看不到任何东西。这弹指即过的时间不足以让项少龙克敌取胜,却尽够
他避过这雷霆万钧、无可抗御的一剑,同时疾施反击,争取主动,克破曹秋道决
胜於数式之内的稳妥安排,又重重打击他满溢的信心。
  项少龙闪往斩将剑不及的死角,先以剑鞘卸开敌剑,右手百战宝刀不教对方
有任何喘息之机,迅疾劈出。
  「当」的大响一声,曹秋道绞得项少龙差点刀鞘脱手,还能及时回剑,挡开
他的百战宝刀。
  曹秋道虽成功挡开项少龙这重逾泰山的一刀,但也心知不妙,想错身开去,
争取刹那的间隙,以掌握主动时,项少龙的百战宝刀已发动排山倒海的攻势。项
少龙每一刀劈出,步法都天衣无缝的配合着。每一刀的角度和力道都不同,忽轻
忽重,虽以砍削为主,其中却包含了卸绞黏缠等奥妙的手法,把刀的独有特性发
挥得淋漓尽致。最惊人就是刀刀均是舍命抢攻,着着进逼,完全无视生死。
  这是项少龙早就定下的策略,仗的是自己比曹秋道年轻,也多了对於搏击的
经验,一上场就以最符合人体工学的打法,用最少的力气迫他打消耗战,令对方
无法像上次般完全控制大局。上次项少龙因慑於曹秋道的气势,故落在下风,这
次却是用计减弱他的气势与力道,反客为主。
  以曹秋道之能,一下失着下,也被项少龙连续三刀劈得左闪右避,到第四刀
时,才找到机会,反守为攻,欺入刀影内,眼看要把项少龙斩於剑下,又给项少
龙以刀鞘解围,且刀削下盘,迫他回剑挡卸,形成平分秋色之局。
  曹秋道双目掠过寒芒,显是首次动了气,舌绽春雷,大喝一声,荡开刀鞘,
望空处一剑劈下。项少龙正奇怪时,曹秋道的斩将剑已中途变招,由上劈改为前
搠,斩将剑像有生命的活物般,疾取项少龙咽喉,剑招之巧,令人由衷惊叹. 项
少龙刀鞘一摆,让在刀鞘上宝石反映的火光再次映入曹秋道的厉目。
  曹秋道发觉刺在空处时,项少龙已移到他左侧,反手劈出另三刀。曹秋道错
身开去,劈出一圈剑芒,外圈处刚好迎上项少龙第一刀。项少龙虎口剧震,知道
对方学乖了,应付起来比上次高明。
  「当当」两刀,项少龙两刀都劈在对方剑上,他想重施故技,希望能三刀都
劈在对方宝剑同一处,但却事与愿违,不能办到。纵是落在少许下风,可是曹秋
道的气势仍是坚强无匹,使项少龙完全找不到可乘之隙。
  曹秋道忽然旋动起来,浑身像刺蝟般射出无数剑芒,龙卷风般往项少龙转过
去。项少龙知道绝不可退让,否则兵败如山倒。此时他把甚麽刀法战略全忘了,
且由於对方正急转着,藉火光映照扰目之策也无法派上用场,屏气凝神,集中全
部精神,凭本能的直觉反应,以应付对方这出神入化的剑术.
  兔起鹞落间,两人错身而过,刹那间又交换了两招。项少龙左臂血光迸现,
被斩将剑划出一道两寸许长的血痕,不过只是皮肉之伤。他的百战刀锋却切下了
曹秋道转动时随着旋舞的长发,在两人间随风飞散,缓缓落下。
  曹秋道大为错愕,停了下来,哈哈笑道:「好刀!曹某从未试过如此痛快。」
项少龙以为他就此罢手,松了一口气,道:「前辈剑术确实出神入化,项某实非
是前辈对手,获益良多。不知前辈可愿止息干戈?」
  曹秋道双目厉芒激闪,冷喝道:「笑话!上将军乃我东方诸国头号大敌,你
以为我曹秋道会让你活着回去吗?」项少龙呆了一呆,无暇多想,人影一闪,曹
秋道的攻势已怒涛狂飙的疾击而至。
  项少龙百战刀上下翻飞,寒芒电射,堪堪挡了曹秋道三剑,到第四剑时,已
因给对方震得手臂酸麻,缓了一步。正要以左手刀鞘争取喘一口气的时光,岂知
正中曹秋道下怀,立即运剑绞击,又藉旋身之力,项少龙受了伤的左臂再拿不住
刀鞘,脱手飞出,掉往後方的铁制旗杆附近。
  项少龙际此生死关头,抛开所有念头,丹田电流倏地释放全身,立时激发出
所有潜能,刀把下挫,硬撞在曹秋道顺势横削他左臂空门大开处的一剑。「当」
的一声,曹秋道想不到项少龙有此临危怪招,无可奈何往後退开. 曹秋道哈哈笑
道:「失了刀鞘,看你还能玩甚麽花样?」项少龙知道这是生死关头,若让曹秋
道再组攻势,主动进击,不出十剑,自己必血溅当场。那敢犹豫,如影附形地往
曹秋道迫去,同时双手握刀,高举过头,随着似能蹈敌之虚的步法,当头疾往曹
秋道劈去。
  曹秋道疾止退势,冷喝一声「找死!」,运剑微往前俯时,项少龙出乎他意
料外的跃空而起,且更奋全力的一刀往他劈至。既藉跃空之势,又是双手运刀,
加上全身电流汇聚於刀身,隐泛蓝芒,其气势之盛,力道之强,再非先前任何一
刀能够比拟. 百战刀破空而下,发出尖锐破空的刀啸声。以曹秋道之能,当然可
後退避开,不过这不但有失身分,还会使项少龙气势更盛,再要把他压伏,就须
大费功夫。曹秋道猛一咬牙,挺剑跃起接刀。
  瞬间一道闪电自天际直劈观星台,同时一声清响,山鸣谷应,传遍稷下宫的
每一角落。连在城墙上远处观战的吕不韦等都清楚可闻。事实上自两人交手後,
刀剑交击之音便隐隐传来,但都及不上这一击的清晰嘹亮。众人尚未回神之际,
雷声爆响,大雨倾盆而下。
  观星台上,两人交换了位置。曹秋道喘气之声,传入项少龙耳内。适才曹秋
道硬挡项少龙这一刀时,虽未如麻承甲一般断剑落败,仍被项少龙强大的力道与
电流震得右手麻痹,竭尽全力才勉强握住斩将,但已明显後力不继,正争取时间
回复气息。
  项少龙见状,一个旋身,双手紧握百战刀把,用的是旋转的离心力和运腰生
出的劲道,从左肩斜劈刚正面朝向他的曹秋道。曹秋道表面从容自若,实则内心
叫苦,挥剑硬挡他一刀,才错身开去,好重整阵脚. 不料项少龙如影附形地再反
手一刀,划向他的背脊。
  曹秋道那想得到项少龙竟能变招迅疾至此,首次露出少许慌乱,勉强回剑把
百战刀荡开. 项少龙得势不饶人,狂喝声中,双手不断运刀,每刀都高举过顶,
时而直劈,时而斜削,迫得对方以剑格挡防守。
  雨打屋檐的嘈杂响音中,「当当」之声不绝於耳。曹秋道气力虽胜项少龙,
但现在项少龙双手运刀,用的是经由全身肌肉汇聚发出的劲道,且是由上而下,
着着似泰山压顶,狂涛卷体,曹秋道登时给他劈得连连後退。最妙是项少龙故意
和他保持一段距离,十刀下来,至少有六刀劈在他剑锋运力难及之处。
  项少龙早知若论招式精奥细腻,他实非曹秋道对手。但这等大开大阖的砍劈,
却最能发挥刀的优点,显现出剑的弱点. 此消彼长下,曹秋道便只能处在守势里
. 不过这优势并不能保持长久。初时每一刀都能把曹秋道逼退一步,但渐渐曹秋
道凭着种种手法,终扳回劣势,项少龙要很吃力方可把他迫退一步。
  项少龙却心中有数,到曹秋道一步不退,准备反攻时,便不再保留,全力急
劈三刀。「叮」的一声。斩将剑不堪砍击,终断去了两寸许长的一截剑锋. 曹秋
道被他劈得雄躯剧震,暴地一声狂吼,连剑猛刺,却忘了断去小截剑锋,当只触
及项少龙胸衣时,去势已尽,使项少龙凭毫厘之差逃过大难.
  项少龙此时已然力竭,往後急退。迅速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至三丈有余,距离
後方「逃命索」只有五丈许的距离. 曹秋道低头细审手中宝剑,摇头叹道:「纵
是断剑,也是可取君之命。」项少龙心中明白,刚才那轮狂攻,已使自己成了疲
兵,再无复先前之勇。不过当然不会从神情上表现出来,深吸一口气道:「曹公
请三思,刚才若项某要求个两败俱伤,非是没有可能的事。」
  曹秋道淡淡道:「以曹某之命,换上将军之命,也是非常划算。」项少龙心
中一凛,知道今晚恐难善了,回道:「这该由项某决定,而非由曹公决定。」
  曹秋道怒哼一声,冷笑道:「你以为可激怒曹某吗?倒要看看你还有甚麽本
领?」提起斩去锋尖的宝刃,一边运腕左右抡转,同时举步往项少龙迫去。
  项少龙挥刀前指,调整呼吸,同时往後退开. 两人一进一退,转眼项少龙已
到了石栏边缘处,身旁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蓦地闪光大作,同时巨响爆裂四周,一道闪电劈入观星台的铁制旗杆,瞬间
俩人皆失去视力与听力,整座观星台充盈着闪电通过後的静电,曹秋道满头长发
四射戟张,犹如地狱魔王,项少龙浑身弥漫青蓝火花,百战宝刀更是通体光芒,
恍若擎天战神。
  片息之後,两人回复视力,同时大喝前冲,身形相交,爆起一团青红缠绕的
耀眼光芒,照遍方圆数里,但却无声无息,只有淅沥的雨声不断。
  两人刀剑相交之际,项少龙本以为会承受惊涛骇浪般的冲击,谁知刀剑接触
的一点竟如吸黏一般,所有力道电光尽数流往相触之点. 同时百战宝刀与斩将神
剑脱手而去,在虚空之中缠绕扭转,刀剑之中隐隐显现一圈黑洞,瞬息扩大如球
体,两人心中惊骇不已,但仍强持镇定,稳住身形,岂知球体突然暴涨,吞没四
周所有事物,两人顿时落入一片虚无黑暗之中。
  项少龙与曹秋道两人此时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脑海意识中不断出现纷
至遝来的影像与声音,有项少龙的,也有曹秋道的,最後所有影像统统旋转不停,
汇流聚集在两人脑海中。两人此时已分不清楚究竟谁是谁,记忆夹杂混乱,只想
张口大叫,却又完全无法出声。
  突然间,四周光芒大盛,两人成为虚空中回旋的黑白气流,交互缠绕冲激,
最後形成一球太极,然後炸裂分散,两人瞬间回到现实中的观星台上,相背而立,
百战刀与斩将剑插在两人身後中间的地面上,只有四周雨声不断。
  项少龙与曹秋道同时缓缓回过身形,相对无语. 适才刀剑相交之际,两人体
内电流往返冲击循环,心灵融合,瞬息之间交换了毕生所有经历与心思,较之多
年老友更加了解彼此。
  此刻两人已全无战意,相对一视後开怀大笑。滂沱大雨也在此时倏然而止,
乌云散去。露出皎洁的月光。
  曹秋道上前握着项少龙肩头,兴奋地道:「想不到上将军居然来自另一个虚
空,邹衍诚不欺我也!?项少龙笑道:」项某来自另一虚空,前辈则欲寻破碎虚
空。这场决斗是否早已注定的呢??曹秋道哈哈笑道:「曹某当年机缘巧合误入
地底迷宫,得窥战神图录,惟因受内中魔龙异兽攻击,急於脱身,仅记得後段数
图. 其後数十年未得其门而入,图录无法尽窥参悟。今蒙上将军之赐,终於豁然
开朗,免致抱憾终生,实感激不尽. 上将军刀法已得天人之道,曹某甘拜下风. ?
  项少龙回握曹秋道臂膀,正容道:「多谢前辈相让,项某受益匪浅. 可惜返
秦时日在即,未能秉烛长谈。?曹秋道淡然一笑道:」与上将军一战,方知生命
尚有另一境界。上将军走後,曹某即闭关参修天剑之道,此後恐无再见之日,上
将军请保重。?项少龙愕然道:「前辈不回覆齐王吗??曹秋道淡然一笑道:」
天下终归一统,人生终归一死,曹某懒得再理。?说罢飘然下台,转眼消失在夜
色之中。
             
第十二章、安返咸阳
  项少龙拾回自己的百战刀鞘,把刀挂在背上,向台下望去。看到左右两方枝
动叶摇,显是有敌人伏在暗处,因摸不清决斗结果而彷徨失措。他暗叫好险,假
若贸然离去,说不定会落在伏兵手上。观星台上既可观察敌势,也可藉机休息片
刻,包紮伤口。
  片刻後,他由东南角滑下观星台,取回勾索後,藉着林叶掩映,到了稷下宫
南墙之下。他对稷下宫附近的形势已有深刻的认识,知道墙外是茂密的树丛,极
为有利。他气力回复了不少,虽然动手未必吃亏,但仍小心有卑鄙手段。
  翻过高墙後,他抖手射出李园给他的火箭。接着全速往肖月潭放置滑雪板的
方向奔去。这疑兵之计,是要把敌人引来火箭发射之处,最好是以为他因伤无法
离开,不得不召齐人来接。
  一口气奔出十多丈,项少龙扑倒地上。一来避免露出行藏,二来让贴脸的冰
雪令他清醒过来。只见四周黑茫茫一片。幸好後方远处观星台的灯光,若迷航人
的灯塔,指示他正确的方向。项少龙爬起身来,踏雪移到附近一处草丛,钻了进
去,跌坐休息。
  星夜仍是那麽美丽,他心中一片安定平和。他闭上眼睛,慢慢吐纳调息,让
呼吸平复下来,睁目一看,立时叫糟。只见星光月照下,他踉跄走来时留在雪地
上的足印,触目惊心的一直延展过来,清楚告诉敌人他正确的位置。
  虽是深冬,他却浑身冒汗。足音由远而近。十多道人影出现在数丈外的密林
处,正一步高一步低的踏雪前来。他们沿着足迹,笔直往他藏身处迫近。项少龙
看着敌人愈来愈近,心想此刻如果出手迎战,光是雨後的湿雪就够令他行动受限。
虽然对手们也是一样,但必然携有弩箭长矛等远距离杀伤工具,如果还有像边东
山那种锋利飞轮,他就危险至极!
  本来只差三十多丈,潜过另一座疏林,他便可抵达放置滑板的小丘。功亏一
匮,是多麽令人不值。这时他就算拼命奔跑,也比不过敌人休养整夜的脚力,只
好拔出绑在腿上的两把飞刀,藏在手里,随时应变。
  若非敌人不敢举火,这时该可看到他。蹄音忽起。众敌同时愕然。一骑横里
驰出,大喝道:「尔等何人?」项少龙认得是曹秋道的声音。显然是曹秋道发现
有人不理自己吩咐,派人埋伏在观星台附近,大怒之下出手惩治这帮不长眼的杀
手。大喜下连忙收好飞刀,爬起身来。
  「嗤嗤」声响,那批人手上弩箭齐发,竟是往曹秋道射去。曹秋道怒喝一声,
舞出一片剑光,弩箭纷被拨落。项少龙这时连忙站起来,朝他的目标奔去。後方
惨叫连声,显然非是曹秋道对手。
  项少龙奋起余力,转眼钻入疏林去伏倒。脚步声与蹄声来回响起,可见「敌
人」正四散奔逃。项少龙心中稍安,心想敌人逃走弄得足印处处,再非前此般只
有自己的「处女印痕」。
  项少龙俯伏半晌,才爬起来,缓缓前行,蹄声响起,从後赶至。项少龙大骇,
蹲在一棵树後。疏林内幽黑,不比外面空旷,故不虞对方能看到足印。看来对手
没带火种在身,否则此时好应拿出来点起火把或树枝作照明。
  「擦!」项少龙暗叫不妙,知道自己估计落空,这正是点着火熠子的可怕声
音。项少龙那敢迟疑,拔出飞刀,抬身朝点火者的坐骑颈侧掷去。健马狂嘶爆跳,
登时把那人翻下马来,火熠子脱手而飞,掉到远处,林内回复暗黑。项少龙大叫
道:「你们中计了,看刀!」
  滚动声音传来,那人一时不知急躲到何处去。项少龙见计得授,忙奋起余力,
往目标小丘悄无声色的爬去。说到潜踩匿迹,战国无人是他对手。
  他的气力逐渐回复过来,离开疏林,登上小丘东面的斜坡,快到坡顶时,後
面传来追兵的怒喝声。项少龙随手找到一块重约数十斤的石头,勉力往追兵上来
的地方掷去。石头横过了五尺许的空间,便无力地堕在坡上,朝下滚去。带头一
人往旁一闪,雪坡湿滑,虽避过石头,却立足不稳,失去平衡,直滚至坡底,狼
狈之极.
  项少龙,忙往丘顶攀去,刚抵丘顶,一对精巧的滑雪板和滑雪杖,正静静躺
在一个包紮整齐的小包袱旁。项少龙心中同时向肖月潭和老天爷道谢,竭尽全力
奔了过去,迅速把脚套入肖月潭以粗索织成的脚套里,像穿靴子般紮紧.
  背上包袱时,追兵出现在後方,大喝道:「项少龙!看你能走到哪里去?」
项少龙长身而起,故意大笑道:「当然是回咸阳去,我们後会无期了!」。这样
一来,追兵势必要分兵在往咸阳与临淄的路上伏击,一团混乱之下,他就更容易
潜回城里了。
  项少龙弓身猛撑雪杖,滑下丘顶,一阵风般冲下斜坡,回头看时,一群追兵
的身形在坡顶呆若木头,完全失去了追赶的意图. 项少龙不停运杖,耳际风生下,
刹那间把追兵抛在远方的黑暗中。他心怀大畅,虽仍浑身疼痛,心中却在唱看也
不知是解子元还是凤菲所作的曲子。这时他只想起咸阳,其他的人和事再与他没
有任何关系.
  晨光熹微下,项少龙俯身小溪,掬水连喝几口,稍觉舒服了些,才坐在溪旁
一块大石上,把肖月潭为他预备的包袱打开,想取出食物整治空虚的肚子。入目
是一张帛图,绘画了潜回临淄的路线,还有足够的食物、衣服和刀伤药、火种等
物,安排得非常周到。
  摊开地图时,内中卷了一张帛信,写满文字,却没有署名,上书道:「少龙
看到这书笺时,该已安然返回临淄,并击败了曹秋道。老哥有一事只可在此刻才
告知你,少龙与曹秋道十招之约,只是老哥虚张之事,那封信并没有送到曹秋道
手上。若非如此,少龙根本不敢应战。若不战而逃,对你声誉的损害,比死在曹
秋道手上更严重。少龙也失去与吕不韦斗争中赖为最大凭藉的信心,在储君心中
也再非那宁死不屈的英雄。假如少龙看到此信,当然不会怪我。假若看不到此信,
则也是万事无须再提。老哥情愿看到你命丧曹秋道剑下,也不想你被人讥为儒夫
和胆小鬼,後会有期。」
  项少龙看得头皮发麻,既吃惊又好笑。其实此事早有蛛丝马迹可寻,否则肖
月潭每次提到十招之约时,不会都要提醒自己小心曹秋道爽约,又神态古怪。肖
月潭虽说是拿自己的心命去赌博,幸好他赌赢了。自己虽没有胜,也没有败,更
与曹秋道握手言和。
  填饱肚子後,他小睡片刻。醒来後,潜至临淄城其附近,找到肖月潭布置的
密道,进城後直奔解府。解子元听到传报後。连忙与善柔一起出来迎接,见到项
少龙仅受皮肉之伤,大喜过望,同时也忍不住询问胜负结果。项少龙苦笑道:
「别问我。我既没胜,曹秋道也没输。总之我们最後成了朋友,只是令师说要闭
关修行,可能很久不会出来了。?
  善柔听了惊疑不定,但项少龙好端端地回到临淄是事实,也就无心再去计较,
当下就由解子元带着项少龙进宫谒见齐王。
  进宫时只见二太子田健、田单及吕不韦等人俱在宫中等候见驾. 田健看到项
少龙「完好如初?地出现在眼前,毫不掩饰地大感诧异,旋即换成笑脸,上前迎
接。田单及吕不韦见他仅受了点伤,神色如旧,则是不动声色地上前恭贺,对於
胜负结果却只字不提。
  最後是田健沉不住气,开口问道:「上将军昨晚与曹公之战确是惊天动地,
不知最後结果如何??项少龙心想,看来曹秋道连捎信回来的兴致都欠奉,自己
当然也不会说出俩人之间的事情,遂道:」我打不过曹公,而曹公也奈何不了我,
所以就不打了。?田单与吕不韦皆是神色一动,旋即平复,田健却忍不住追问道:
「那为何不见曹公呢??
  项少龙暗骂田健不识时务,但仍是婉转回答道:「曹公说他要闭关潜修,其
他项某并不知情。?田健仍想追问时,内官宣召解子元、项少龙等觐见,这才打
住。
  大殿之上,齐王展开一片竹简,缓缓道:「曹公使人来信,上将军刀法已得
天地之道,曹公自叹不如,自即日起闭关修练,并嘱本王不可留难上将军,务必
护送上将军安返咸阳,以彰我大齐风范。?项少龙心下感叹佩服,曹秋道不愧一
代宗师,自己当初不明真相,暗地骂他是毁诺小人,真是冤枉他了。冷眼旁观吕
不韦,适才隐隐露出的杀机已掩盖的不留痕迹,还兴高采烈地上前恭贺道:」少
龙果然是人中之龙,此後刀君之名天下皆知,为我大秦争得无上光采。?
  项少龙肚里暗骂这老狐狸,又在使手段挑拨齐人来找自己挣回颜面。但现在
也无心去与他计较,只想带着兰宫媛与石素芳,早日回咸阳与妻儿团聚,带小盘
登基之时再跟吕不韦算总帐。
  三日之後,田健及解子元亲自恭送项少龙离开临淄。兰宫媛与石素芳随同车
队,沿途争睹一代刀君与这两位名姬风采的群众挤得水泄不通,花了好大功夫才
出了城门. 吕不韦则很识趣地说尚有要事,提早两天离开临淄,想来应该是赶回
咸阳确认张力夫妇之事。
  一路行来,因有两位美女相伴,与石素芳谈论天下奇事,异国风俗,与兰宫
媛床第缱绻,呵护备至,路途毫不辛苦。际此溶雪季节,大气寒冷得教人无论穿
多少衣物都有消受不起的感觉,换了体质较差的人早冷病了。
  来到黄河北岸,车队停下歇息等待渡河时. 三艘大船在夕照下顺流驶来。项
少龙心中一动,用神远眺。看清楚来舶的旗帜後,项少龙大喜扑了出来,站在最
突出的一块大石上,点起火种,向来船打出秦军惯用的讯号。
  船上的秦人立时惊觉,不断有人拥上甲板,同他嚷叫。三艘船缓缓往岸旁平
坦的泥阜处靠近。项少龙欣喜若狂,就像终生离乡的浪子见到了最亲近的家人,
沿岸狂奔迎去。
  前头的巨舟首先靠岸,十多枝长杆传过来,撑着岸边,以免碰撞。一把雄亮
的声音隔远传下来道:「少龙!少龙!是我们啊!」项少龙剧震下,认得正是滕
翼亲切的声音。接着更难令他难以置信竟是听到纪嫣然、赵致与赢盈的娇呼和泣
叫,还有昌平君的呼唤声。
  项少龙心叫终於回到家了。巨舟掉头逆流而上,船舱的大厅里,项少龙如众
星拱月般被众人围在正中处,他连忙向大家简略介绍兰宫媛及石素芳,兰宫媛见
到滕翼,吐了吐舌头,连忙低头陪笑道:「媛媛先前冒犯二哥,还请二哥大人大
量,别跟小妹计较. ?,那副小女孩撒娇的真诚可爱模样,与当年那冷血的刺客
模样恍若他人,令滕翼不忍责备,只好点头默许. 而纪嫣然、赵致和赢盈都因思
念他而消瘦,此时还在他怀中又哭又笑,悲喜交集。
  项少龙喝着三女奉上的热茶,对滕翼和昌平君道:「现在我才明白甚麽叫恍
如隔世,我曾想过永远都再见不到你们了。」赵致又伏入他怀里饮泣,吓得他连
忙好言抚慰。纪嫣然的自制力比赵致好多了,平复过来,幽幽道:「我们曾想过
自尽殉节,幸好接到消息,知你到了临淄,大家欢喜得要发狂。嫣然和清姊遂不
顾一切晋见储君,请他派人去齐国接你回来……」
  昌平君激动的插入道:「储君比任何人都紧张,立即要小弟抛下一切,赶往
临淄。只恨河水都结了冰,不过幸好如此。否则可能会互相错过,我们成了白走
一趟。」滕翼道:「荆家村虽有人来报讯,可是我们怎麽等都不见到三弟回来,
还以为三弟出事了。」
  项少龙问道:「其他人好吗?」昌平君道:「我们与赵人达成和议,自中牟
退兵,现在荆俊和桓龄仍在屯留。少龙此战既平定了蒲鹄之乱,又大挫赵人锐气,
功业盖世呢。」
  项少龙看看石素芳,见她毫不介意,这才叹道:「功业若真能盖世,周良和
这麽多兄弟就不用客死异乡. 」滕翼沉声道:「战争就是这样,无论是胜是败,
难免会有伤亡,三弟不必自责。唉!李牧实在是个厉害人物。」
  昌平君道:「吕不韦不是到了临淄吗?他当然不知你在那里吧。」项少龙苦
笑道:「恰恰相反,我不单止曾和他同席喝酒,还由他亲送我往稷下宫与曹秋道
决战呢。」
  众人齐齐失声道:「甚麽?」项少龙把临淄的事娓娓道出,听得各人心惊胆
跳,瞠目结舌。其中关於小盘的身分危机,他当然只选重点据实以告,以便消除
大家疑虑. 赵致被引出兴趣,忘了哭泣,本仍缠在他怀里不肯离开,直至听到善
柔已作人妇,坐起来大发娇嗔道:「柔姐怎会这样许身别人又不告知我们的?」
  项少龙忙解释解子元乃理想夫婿,善柔是做了很好的选择,可是赵致总难释
然。纪嫣然奇道:「你没见到乾爹吗?难道……」,项少龙转述邹衍已出外寻觅
最後栖身之处,纪嫣然虽感不舍,也渐释怀。只有赢盈见他带回兰宫媛与石素芳
两大名姬。忍不住大发醋劲,待项少龙说明,此次落难能险中求生,甚至与曹秋
道一拚高下,都是靠着凤菲与她们,这才破涕为笑。
  项少龙继续说他那曲折离奇的故事,到结束时,伸个懒腰道:「现在我只想
好好睡一觉,更希望醒来时已身在咸阳。」
  项少龙换上戎装,卓立船头,身旁除昌平君、滕翼、纪嫣然、赵致、石素芳
与兰宫媛外,还有领大军在途中与他会合的荆俊。近百战船,在河道形成壮观的
队伍。咸阳在一个时辰的船程内。白雪铺盖大地的景色已换上了初春的美景。白
云冉冉,江水粼粼,两岸翠柳簇拥,绿树幽深。项少龙凝望岸旁因船队经过惊起
的一群长尾蓝鸟,想起过去数月的逃亡生涯,这刻不禁有像马儿们般海阔天空,
任我翱翔的兴奋感觉.
  项少龙随口问道:「近日有甚麽大事发生呢?」昌平君道:「韩王刚过世,
由安太子继位,遣使向我们求和。储君着韩王安派韩非入秦,不知韩王安肯答应
否?」
  项少龙点头道:「储君一向欣赏韩非兄的治国理论,若韩非兄能在秦一展抱
负,该是好事。」纪嫣然却叹了一口气,但没有说话。项少龙欲问其故时,昌平
君压低声音道:「嫪毐更得太后宠幸,封了长信侯後,俸禄与吕不韦相同,嚣张
得令人难以忍受。」
  项少龙暗忖今年就是小盘举行加冕礼的时候,嫪毐和吕不韦大限亦至,只是
他们不知道罢了!静心一想,朱姬和嫪毐的关系更加密切,可能是由两个原因促
成。首先就是朱姬开始怀疑小盘非是他的儿子,其次就是以为项少龙死了。朱姬
无论在心理和生理上,都需要有一个男人倚仗。
  荆俊笑道:「这趟三哥无恙归来,必教一些人非常失望。」赵致兴奋地道:
「夫君离家快两年!你绝想不到宝儿竟长得这麽般高大的。」
  纪嫣然欣然道:「若不是为了宝儿,芳妹定会和我们同行,还累得小贞和小
凤都不能来,她们都为此哭了好几天。」
  项少龙又问起王剪。昌平君低声道:「这事见到储君再说吧!」项少龙愕然
望向昌平君,後者向他打个眼色,项少龙只好把疑问闷在心里.
  这时咸阳城出现前方。项少龙悠然神往道:「终於回家了!」小盘早得消息,
亲自出城迎接。这未来的秦始皇终於长大成人,留了一脸短须,胸背厚实,举手
投足,均具睥睨天下的帝皇威势,只有眼中的孺慕之情依旧,否则骤眼下会感到
似乎在看着个陌不相识的人。
  昌文君、李斯、管中邪、乌廷芳、琴清和众多公卿大臣倾巢而来,热闹隆重,
却不见嫪毐。鼓乐鞭炮齐鸣中,项少龙在众人簇拥下,弃船登岸。小盘率众而出,
扶起下跪施礼的项少龙,细审他消瘦了的容颜,嘶哑声音中满是压抑着的感情,
轻叹道:「上将军辛苦了!」
  项少龙心中涌起满满的酸楚,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儿子,两人却不能尽情哭
泣拥抱。其他人纷纷拥上来道贺. 乌廷芳则不顾一切扑入他怀里,琴清当然不能
当众这麽做,但眼内射出的情火,却把项少龙的心都烧熔了。
  小盘与项少龙并排骑马入城,接受夹道欢迎的人民的欢呼,兴奋地道:「上
将军失踪的消息传回来後,家家户户为上将军求神许愿,希望上将军能早日安全
回来,现在终给他们盼到了。」项少龙想对他说及吕不韦等的阴谋,但却知此时
此地均不适宜谈这天大的秘密,只好把话忍在心里,道:「吕不韦回来了吗?」
  小盘掩不住心中的得意,笑道:「他当然要赶在师傅之前回来,在稷下宫的
一战确是精采绝伦,为我大秦争得最大的光荣. 上将军知否齐王送拟出城後,当
日就气得病倒呢。」项少龙笑道:「吕不韦回来了,那些事就到宫内再说吧!」
  小盘忍不住满脸的笑意,一面挥手向群众示意一面道:「好,回去才说吧!」
项少龙心中安稳下来,阔别两年,小盘成长许多,威严大增,城府更深,已非昔
日只会说「师父救我」的毛躁孩子。
  在王宫的正广场上举行了阅兵仪式後,项少龙和小盘避到书斋密谈。当说出
有关邯郸张氏夫妇的事时,小盘气道:「好大胆!这奸贼竟敢向外人泄出此事,
实万死不足蔽其咎。」项少龙道:「看储君是早已知道此事了。」
  小盘微笑道:「还好寡人在嫪贼处布了茅焦这着棋子,嫪贼的一举一动,怎
瞒得过我?」项少龙道:「此事早已不成威胁,我们只需静观嫪毐与吕不韦得知
邯郸方面消息後,会是怎样的脸色。」
  小盘顿了一顿道:「邯郸方面我有派人前往,嫪贼的人寻遍不着张力夫妇,
左邻右舍更无人知晓,只好无功而返。幸好师傅当年有先见之明,处理的乾净俐
落又不留话柄,现在全无後顾之忧. 但太后那边,却因为师父瞒着她这事,现在
对我们很不谅解。」项少龙不禁摇了摇头,沉声道:「这已是无可避免的问题,
我不骗她,现在大家都早已是邯郸城里的一堆枯骨。」
  俩人想到这是无法解释的死结,也无法可想,只有静默相对。好一会小盘打
破僵局,叹了一口气道:「师傅会後悔吗?」项少龙抬起头来望着小盘,思索半
晌後,坚定地道:「我不会後悔,你会吗??
  小盘虎虎生威的锐目往他瞧来,与他对视半晌後,点头低声道:「我本来是
有点後悔,宫廷的权谋斗争比我想像得更加丑恶,国家大事更是繁杂得让我每天
烦恼的睡不好觉,最难受的是不能见到娘亲. 但想到如果不是师傅,我们母子俩
早已惨死赵穆手下,就没有任何後悔了!」顿了顿後,双目闪闪生光,满怀激动
地道:「这些年来,我看够了朝廷上下,东方六国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的无谓战
争。多少将领战士与无辜百姓死得毫无意义,就只为了上位者的私心权谋. 师傅
让我坐上储君这个位置,又引荐王剪与李斯这两位强大的帮手,盘儿知道这是师
傅为了天下苍生的安排。他们想要战争,我就一次给他们打个够!他们想要领土,
我就统统据为己有,天下没有国界,就不会再有争夺领土的战争,也不会再有人
因为战争而牺牲。到那时候,师傅可不能拦着我,我一定要去塞外与娘亲共度余
生!」
  项少龙听了内心澎湃不已,这才是他心目中的千古一帝!
  小盘呼出一口气,挨在王座处,仰首凝视上方的梁柱,轻轻道:「好事不出
门,恶事传千里,现在外面必是谣言满天飞. 反正吕不韦、嫪毐这两人也只能偷
偷摸摸的讲是非,不过若有人敢当众提出此事,寡人只有立即将他斩首示众,抄
家灭族也在所不惜!师傅莫怪我心狠,为了未来的一统大业,盘儿不能有妇人之
仁。」项少龙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他唯一也是最大的弱点,如果小盘像他一般,
现在大家都早已屍骨无存,更别提要保护身边所有心爱的美女。
  小盘俯前低声道:「寡人已秘密把王剪调回来,两个月内就会返抵咸阳。」
项少龙皱眉道:「此事储君没请示太后吗?」
  小盘龙目射出一丝不忍,旋又歛去,无奈地道:「她对我的疑忌已是越来越
深,我再要看她的脸色,就甚麽都没做了!她住雍都更是肆无忌惮,与嫪毐的事
弄到街知巷闻,天下谁不以此为笑柄,使我大秦蒙羞。」项少龙知他痛恨朱姬不
知自爱与嫪毐恋奸情热,更泄出张氏夫妇的事,叹了一口气道:「储君该记得曾
经答应过我的事。」他指的是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小盘都不得伤害朱姬一事。
  小盘默然地往他瞧来,哑声道:「她这般倒向嫪毐,师傅仍要维护她吗?」
项少龙心下凄然,却仍坚定地回答道:「是的!因为我们都欠她太多。她过去全
心全意爱护你,扶持你。你也曾把她视为生母。就算她有千般不是,她仍是你的
母亲,大秦的太后。嫪毐跟吕不韦可以千刀万剐,但我们却不能伤她一丝一毫。」
  小盘听了沉默许久,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堆满案上的卷宗文件,道:「这
里大部分报告都或多或少与郑国渠有关,最近寡人收到消息,郑国可能是韩王派
来的人,上将军对此有何看法?」项少龙见小盘默许之後,也不好续谈朱姬的事,
至於郑国渠的事,小盘必是已收到确定情报,自不必多言,回道:「此事储君应
该已有定见,小的没有甚麽看法。」
  小盘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师傅应该也很了解,很多事我都不想这麽做的,
但却知不这麽做却是不成的。师傅当初交给我这担子,跟上战场厮杀一样没有人
情好讲的呀!」
  项少龙听了也觉自己过於感情用事,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储君今
年七月正式加冕为王,那时大权集於一身,太后还会对储君有任何影响力吗?」
小盘倏地沉下脸去,缓缓道:「师傅可知她将印玺交给了嫪毐那假阉人随意使用,
使寡人每晚睡难安寝吗?」
  项少龙听了心往下沉,朱姬这样做,无异把跟小盘的关系弄到了不可弥补的
恶劣地步,当下为之谔然无语.
  「砰!」小盘宽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案上,咬牙切齿道:「她还为嫪毐生了两
个贱种出来,一个叫嫪政,一个叫嫪龙,师傅说这是甚麽意思?若非嫪贼与吕不
韦勾结在一起,牵连太大,寡人忍不到七月就要将他碎屍万段!」顿了顿,小盘
怒容敛去,哑然失笑道:「师傅可知嫪毐以『假父』自居,还说我这『假子』时
日无多,他日就是由他这假父加冕。哈!这蠢材瞪大眼睛都可做梦,寡人倒要看
他怎样收场?」
  这番话他笑吟吟的说出来,比咬牙切齿更令人凛然。项少龙心里十分清楚,
就因为小盘把他当成亲生父亲,朱姬当成母亲,才会对朱姬这种行为无法容忍。
而朱姬这样做,项少龙心里也明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只是自己不愿意去面对。
现在这样的局面,又怎是当初三人来到咸阳时能够想像得到的?
              (卷二十四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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